“没错,所以我们等他自己说服自己就完事了。”
大克是个老心理学带师了,末了他突然叹了口气:“比起那个探员,我更担心可畏同志,她留下的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重,看来我的’英国自理策略’还是把她逼的太紧了,应该多准备些缓冲的……她毕竟不是铁血的同志。"
“我们是第一次知道……舰娘也能对人类开火……
汤米对大克的态度比之吉姆要更狂热一些,却畏惧参与营救的舰娘一哪怕他知道,是眼前的同志引导舰娘攻击反动者的。
“不要因此惧怕可畏,汤米同志,她是为了救你们才开炮的……分清楚敌友,畏惧就会转化为强大的精神支柱。”
大克看出了他的担忧,告诫道:
“我所认识的许多铁血和重樱舰娘都不会因为杀人产生任何愧疚感,并积极运用武力来获得权力一对比可得出,可畏同志她们的纯洁性毋庸置疑,内阁政府曾经诱惑过她们无数次,想让她们对无辜的平民下手来将她们染黑,但她们顶住了压力,并亲手将裙摆染红以表抗争,你们应该欢迎她们投身正确的事业,并为她们的理智和善良骄傲。”
“是。”
汤米很快整理好了思绪,赞同地点点头。
克里姆林同志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高站在台上的领袖,他亲临一线并持枪营救自己等人,这种完美的大将仿佛只存在于古代的诗歌之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克为了贯彻自己“只用平凡人的力量”营救他们的承诺,到底花了多少心思,逃跑线路,车辆布置,警署搞来的地刺跟拌线,都是英国人自己动手跟计划的,而大克踹的那两脚,也仔细控制过力道,不然会把人带车一起都踹瘪。
“明早六点整再来看看我们的客人,今晚他肯定会通宵思考的……准备一些高糖分高营养的食物……我要去阁楼看看她们的情况。”
40毫米实心弹从高射炮中飞出,击中人体的血腥景象在可畏脑海里萦绕不去。
自己真的用对抗塞壬的武器去攻击了人类,如果说铁血和重樱的某些女人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克服了自己的本能设定,敢狠下心来威胁甚至攻击人类的话,可畏这种姑娘就真的是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致人死亡。
没有优雅的截停,没有宣战布告,也不能击毁关键部位以强行瘫痪对方,留他一命——
对塞壬来说,40毫米炮的威力甚至不能把她们那用水泥浇筑过一样的舰载机打下来,但人的生命只需要—颗弹药,一阵短促的轰鸣便会散去,无比的脆弱,远比塞壬脆弱。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知道错不在自己身上,可她仍无法平息罪恶感。
"……可畏……蹭蹭。”
柴郡作为行动组的后备人员,并没有亲历那一切,但她能从可畏流出的精神波动中感受到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因此将自己的软绵绵的身子扣上去,试图让可畏舒服一些。
“柴郡……还好对人类举起炮口的不是你……否则,我无法想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畏揽住猫猫的胳膊,汲取着她的味道一珍珠般的泪水滴在她的袖口上:“我会和指挥官申请把你调离战斗组的……这对你来说太残酷了,我不能让你去接触那些可怕的东西……”
“这场行动里,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决断,也出过力了,可畏同志,你已经挺过来了,但如果你不想重复这个过程,我准许你和柴郡都离开战斗组。”
当柴郡的欢乐能量都要被可畏的伤感给盖住的时候,大克推开了门,强行挂上严肃的面孔,快步走至她们身边。
尽管他此时心中也十分悲伤一他从来不认为舰娘为了正确的事业去杀死同类是个“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也想这些漂亮的精灵坐在和煦的午间阳光之下吃着甜品喝着红茶,搂搂抱抱为世界增添纯粹的美,但他必须尊重舰娘们“减少伤亡和破坏程度”的意愿,并提供了最简单的建议。
“正面战斗交给男人就可以了,本来就是我们该干的事情。”
“不,我要继续干下去,但是柴郡和小天鹅……”
可畏仍在哭泣,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揽着柴郡的手也稍稍施力,把猫猫抱得发出一声痛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一我不想你们也变得和我一样,柴郡……”
“啪嗒。”
大克宽阔的臂膀将两个女孩子搂在了一起:
“……我可怜的姑娘啊。”
大克鼻头酸涩,他在人前表现坚硬,能够以冷静讽刺的语气游说阿尔伯特,但他此时已无法用公式化,热忱的语调去开解可畏。
“你的内心一定很煎熬吧,但你要想想,今天你救下了两个同志,他们在发自真心地感激你的奉献,你以自己的痛苦为代价让他们免于痛苦一”
大克的额头抵着可畏的发帘:“有时候我们可以自由文章,但更多的时候只能做选择题,世界的运转并不是围绕着我们来的,如果我们不击毙那个探员,他被内阁政府当成尖刀的每一刻,都可能会导致我们同志的苦难,我们是可以尝试接触并让个体离开敌对的暴力机器,不与人民为敌,比如阿尔伯特和莱利一但他们这样的尖刀有太多把了一我们要想保证自己的生存,很多时候就必须开枪,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策反所有敌人。”
大克感受着可畏冰凉的额头,轻声道:“这样的情况会出现很多次,包括那些无论怎么杀,你们都不会生出愧疚心理的塞壬一她们很多都是有着自我意识,有着生活需求和人际关系的’人类’……不要被你的愧疚给压垮了,可畏。”
“我怎么可能不愧疚呢……”
可畏喃喃着,即使是如此脆弱的时刻,她依然是美丽可爱得犹如地面上的一缕月光。
她是如此虚幻又真实,让大克心生怜惜。
“那就怀着愧疚继续走下去吧,这样你便不会忘记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战斗的。”
大克无视了旁边柴郡为难的表情,继续用劲儿挤压着她们的身子:“当你觉得自己偏离了最初的目标时,不妨停下来反思一下一绝不能让那些被自己击溃的敌人,和牺牲的战友死的毫无意义……他们会是你的负担,也会鞭策你。”
435没有人的苦难是微小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格栅状的窗条落进仓库里,让阿尔伯特意识到,已经早上了。
他年轻的时候有通过温度和光线变化来确定时间的能耐,但上了年纪以后,这些牛逼的能耐就随他远去了,他唯一可以自傲的便是远超小年轻的行业阅历一即便它们也在被高科技产品的翻新逐渐取缔。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有些干渴地朝门外吼道:“我想通了!我要见克里姆林!”
然而让他尴尬的是,门外一整晚都没有人看守,他喊了个寂寞。
这种诡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六点整到来,干草间的露珠也被蒸腾了一些为止。
苏格兰的冬天同样不好过,但农民的简朴智慧让这个出身高贵的“老爷”免于受冻,他身上的衣物早就干掉了一待吉姆推开门时,他发现昨晚对他充满敌意和恨意的那个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无限趋于平静,就好像他是一枚泡在水里的腌萝卜,而不是什么活人。
“克里姆林同志邀请你共进早餐。跟我走。”
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吉姆并没有自信能和一个训练有素的老特工掰手腕,因此没有解开他的手铐,仅拆掉了绑缚他跟椅子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