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部分，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下水道了，更像是一个充满未来高科技风格的地下服务器机房。

站在门口位置，楚江他们看到了凌乱的、密密麻麻接进来的线路；看到了一排排长方形的机柜；看到了闪烁的红绿色电子指示灯；耳边传来服务器风扇高速运转所产生的噪音。

第一眼望去，楚江他们，并没有见到伪神的身影。

不过楚江没有急着正式迈入机房，他甚至不敢随意用鬼域、超感知进去里面查探。

楚江将手表上的修女唤了出来，同时跟它同享视觉，让这只鬼进去帮自己看看。

修女自然听命，现在双方之间的联系，其实和真正的鬼与鬼仆之间，已经很接近了。

在修女飘进机房之时，楚江再次轻声对着空气询问：“小妹妹，你还在吗？”

数秒之后，楚江听到了回应，这声音已经越发微弱了，“在，我在的。”

洁德一惊，她原本是在楚江身后两三步的位置，此时她立刻上来拉了拉楚江的袖子，“我又听到了她的话。”

洁德声音压得非常低，但是此刻楚江却无暇回应她了。

楚江只是看向服务器机房的某个方向，他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一个重叠的声音，就好像......他同时通过脑海和耳朵接收到这个声音。

更加奇异的是，耳朵听到的是稚嫩的英语，脑海中接收到的却是他的母语。

神色凝重的楚江，立刻让修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去。

不多时后，楚江的双眼，就“见”到了一个诡异的，散播着恐怖和绝望的身影。

这个身影很高大，一看至少有三米多高，它身上披着一件残破的黑色披风，披风下是一团混沌的人形黑暗。

这团黑暗中，有大量由0和1组成的蓝色二进制代码，在不停闪烁而过；但最让人觉得惊悚的，还是它的胸腹部位置，那里有一张死寂苍白、双目紧闭的人类脸庞。

那是一个稚嫩的女孩面孔，她看起来最多只有七八岁；她眉头紧皱，面色痛苦，双唇苍白得几乎没有丝毫血色。

在看到这只鬼的那一瞬间，楚江的身体，再次产生了那种久违的、微微僵硬的感觉，那是面对极度危险的本能反应。

他体内的鬼也在躁动不安，不止是血手幽灵和黑暗左手，就连黑色太阳都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足以威胁到自身的力量。

但是让楚江最为惊异的，不是伪神这只鬼到底有多么可怕，而是它的形象变了。

之前在德州分部，楚江有看过伪神的外貌素描。

首先，素描中的伪神，体内绝对是没有什么蓝色数据流的，就是一团混沌的黑暗，让人仿佛在直视黑洞。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是，伪神胸口的那张脸，明明是一张成年男性的脸庞，但是现在却换成了一个小女孩？？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很可能就是一直以来，与楚江他们沟通、帮助他们的那个人。

但是楚江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伪神自发诞生的意识？还是说，她只是一个可怜的，被怪物吞噬的人，只是自身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第三百六十三章 纸条的留言者

见楚江愣住不动，洁德还以为他没听到，这次改拉了拉他的手臂。

不料楚江却反手捂住她的嘴巴，并低声对她说道：“不想死就先离开。”

洁德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走，于是楚江让她先撤到后面去，不要来打扰自己的行动。

洁德识趣退下，然后楚江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向伪神那边。

此时，伪神当然也“看”到了修女，但是它却视对方如无物，依旧在进行着手上的工作。

身形高大的伪神，面前是一座圆形的电子主控台，它的双手，并不是在操作键盘或者按钮、旋钮之类的，而是直接插入两个圆形的黑色洞口中。

它似乎是在和核心服务器，做大量的数据交换，它体内的蓝色数据流既在输入服务器中，服务器内也有大量数据流，涌入它的身体中。

准确来说，伪神连看都不带看修女一眼，似乎也不在意，机房门口两个陌生人类的到来。

“你找到神了吗？”这次是小女孩主动开口询问。

而且楚江能看到，确实是伪神胸腹部那张脸在说话，看起来既渗人又怪异。

“还没有，但是我意外找到了你。”楚江考虑后才说出这番话。

小女孩有些惊喜，连虚弱的声音都高了一拍，“难怪我觉得你的声音离我很近，你能不能救我，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楚江先没有给出答案，只是问道：“你的眼睛睁不开吗？”

“嗯，一开始还能睁开的，但是后来感觉全身上下都好累，渐渐就睁不开了......”

“好的，”楚江用安抚的语气继续问道：“你还记得爸爸妈妈，开车带来你这座城市，是多久以前的事吗？”

“忘，忘了，好像就在前几天，可是有时候又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女孩的语气中透露着困惑。

“是不是你们刚进来时，这座城市的人还是正常的。但是后来大家就纷纷开始不正常了，比如站着不动，比如露出傻笑，比如不吃不喝。”

“嗯。”

楚江听到这里，已经能判断出一个信息：小女孩就是外来者，她并不是在伪神体内诞生出来的意识。

因为埃尔帕索的市民们，真正开始全面出问题，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在那之前，小女孩显然还是自由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伪神刚诞生的意识，给自己编织了一段虚假的记忆。

但楚江总觉得这种概率很低，因为根据他接触到的两只有意识的鬼，不管是鬼日记还是呓语，都没有小女孩这么人性化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