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刘森偷偷抹了一把眼角，说道，“眼泪都是雪茄烟呛出来的。”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梅林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刘森所说的话，他只是轻轻地说道，“对于你这个人的看法，我是这样认为的。”

话说到这里，梅林的声音顿了一顿。

“我曾经用千里眼观察过你很久。”

“像个偷窥狂一样…”

“别打岔行吗？”，梅林白了刘森一眼，“既然你不想说，接下来就由我来说吧。”

“从一个人的角度上来说，你的人生无疑是非常优秀的。”，梅林说道，“你的优秀不在于你拥有了多强大的力量，拥有了多少的财富，拥有了多少常人难以企及的事物。你的优秀在于，你拥有了一群真心实意愿意为你付出的伙伴，这个说法你能接受吗？”

“嗯，有点道理呢。”，雪茄烟从嘴边移开了，刘森轻轻点了点头，“生而为人能够拥有这么多的知己，我确实是很幸运的一个。”

“与之相对的，如果用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评价你的话…”，说这话的时候，梅林留心观察着刘森的一举一动，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异样，这才继续说道，“作为一个男人，你无疑是非常失败的。”

“你的身边拥有着无数愿意为你付出全部的伙伴，但是你有用真心去对待过她们吗？对明知道的情感一直视而不见，哪怕事情发展到现在，还是想要独自前行，简直是失败透了。”

“自己创造出来的魔鬼，只能是由我自己亲手去收拾了。”，刘森打断了梅林的发言，说道，“不想让她们为了我付出了，她们的付出已经够多了，我知道她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对吧？”，梅林喝下了一口酒液，顺手还从刘森的兜里摸出了一根雪茄烟，剪掉烟头以后，叼在了嘴上，“我可不记得‘活人屠’刘森会是这么软弱的一个人，面对王哈桑哈冥界女生的时候都未曾退缩过，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没有害怕什么。”，刘森哑然失笑，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家洗澡休息了。”

“如果你认为逃避能有用的话，那就一直逃避下去吧。”

“但是不逃避又能够做些什么呢？”，刘森头也不回，说道，“有些事情根本就不会为人的意愿所转移，天命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撼动的。”

“我早就过了那个中二的年纪了，‘我命由我不由’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还指望我说出口吗？”

“为什么不呢？”，梅林反问了刘森一句，“不试过的东西又怎么知道能不能取得成功，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未来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在不断变化的。”

“那你自己呢？”，刘森同样反问了梅林一句，“既然你都知道未来是不断变化之中的，那为什么就不肯亲口去和阿尔托利亚说个明白呢？”

“因为我的事情并不重要，而且就算我和阿尔托利亚说个清楚明白，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什么改变的。”，梅林笑了笑，将雪茄烟夹在了手上，“就算我再怎么努力去改变都好，大不列颠覆灭的结局也是没办法改变的，既然没办法改变，也就没必要白费功夫了。”

“但你不同，老实说，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如果你的下一句是‘我不想做人了’，我现在就让你投胎到畜生道去……”

“放心，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我的心里面还是有点数的。”，梅林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牺牲也好，了却宿命也罢，这些都只是某个人的一厢情愿，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最痛苦的。”

刘森沉默着没有说话，梅林却也没在意刘森有没有回答的打算，他继续说道。

“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吧，你现在能告诉我，如果真白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你的身边，那么你的人生轨迹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大概会变成一潭死水吧。”，刘森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过后，最终还是说道，“那时候的我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状态之中了。努力着和灵魂深处的另一个我不断抗争，但如果真白没有出现，大概就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鬼吧。”

“为什么不能是天使呢？”

“因为天使从来不会进行杀戮。”

“谁说的。”，梅林纠正了刘森的说法，“天使或许是仁慈，或许是善良，但天使也是会杀戮的，当她们面对魔鬼的时候，杀戮的决心怕是别任何人都要强。”

“兴许真的是这样吧。”，一口雪茄烟一口啤酒，刘森的头埋得很低，“但是讨论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天使不会孤独，而我没了真白，是会孤独一辈子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背负着一切独自前行呢？”，梅林问道，“你的身上应该还有一个一直珍藏到现在的小玩意吧。”

“你是说这个吗？”，刘森把一个破破烂烂的打火机给摸了出来，“虽然一直都有怀疑过，但也没舍得去证明，有点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结果时，会出现那种非常讨人厌的失落感呢。”

“这是真白用尽全力才帮你找回来的。”

“我就知道。”，刘森抬起了头，咧开了嘴角，“她总是这样傻得可爱。”

“出发之前不打算还给她吗？”

“有想过，但是不舍得。”

“现在呢？”

“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打火机滑落在了掌心，刘森将这个一文不值的打火机紧紧握在了掌心上，“回去了可能就没勇气再出来了。”

“还有帮我照顾好真白，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

“这是你想要进行英灵召唤的目的？”

刘森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令咒，但是这个请求我答应你了。”，梅林很是严肃的说道，“赌上‘花之魔术师’的名号，汝妻子吾养殖。”

“...我特么现在就想弄死你。”

梅林叹了一口气，又摆了摆手。

“当初阿尔托利亚义无反顾地投入到黑泥时，我也曾经后悔过。因为我还有太多的话没来得及告诉她，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做，所以我现在把这番话告诉了你，就是不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在离别真的发生时，你还会感到后悔，还会感到遗憾，还会感到不舍。”

“那是一番什么样的话呢？”

“我只是想说，这世上的一切很多时候都不会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去发展，人的一生就是由无数的痛苦和遗憾组成的，当然路上也必不可少地会遇上各种人，也会离别各种人。”

说罢，梅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身子转向了刘森家的方向。

“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还是不要了。”，刘森也将自己的身子站直了，他站在自家房子的不远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良久过后，只留下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踏前了一步——那是回家的方向，最终却还是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