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李还要比凯尔希更加懵逼——啥情况啊?咋回事儿啊?闹哪样啊?凯婆娘不是在发脾气呢么,咋又跑到咱老李的卧室里来了?
不过……好像她看着已经不生气了?
老李挠挠头,平常顶利索的嘴皮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儿啥来缓和气氛了,只能试探着问道:“那啥……咱给你做了点儿吃的,要不你出来尝尝?”
“嗯。”凯尔希的回应好似蚊子哼哼,其实她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老李说了什么,好不容易把一堆无响应的进程关闭后,才回过劲儿来。
什么,老李给自己做了吃的?
他……自己做的?
他会做饭?
凯尔希心中顿时就是疑问三连,共事多年,她也从没见过“博士”下厨,心中多少有些难掩的雀跃之外,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恐惧。
毕竟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逼数的,推己及人,同为学术狂人的“博士”厨艺怎么样也可想而知,更别说现在老李还失忆了,他能做出点儿什么东西?
——再怎么喜欢一个人,毒药也是不能吃的啊!
凯尔希觉得自己离“殉情”这个境界还是差点儿火候的,脚下却不自觉地跟着老李走出了卧室,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过老李递来的迷之淡黄色固体,心一横,轻轻地、小小地咬下了一口。
“吃着咋样啊?”
“好吃!”
第二百三十章 白吃不给钱
爱慕之人亲手做的蛋糕,就算是凯尔希迟钝的味觉,也能品出一丝不一样的香甜来。
本来凯尔希心中还有些忐忑,有些迟疑要不要品尝老李的杰作,她偏执而多疑的性格特点决定了她不会百分之百无条件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个人一直都被自己所深爱着,更不会变成被爱情左右的傻女人,在她眼中,所谓“爱情”只是多种荷尔蒙互相作用的结果,虽然她也承认自己无法豁免这种情绪,但同样认为自己能很好的控制这份感情,而不是被这份感情所控制。
她的爱深沉而极端,让人感觉她随时都会黑化病娇掏出手术刀来切人,她的爱却又现实而冷漠,爱搭不理的态度仿佛只是想找一个排解寂寞的玩具,她可以为一个人默默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却舍不得给那人一个好看点儿的脸色,她绝不会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那个人身边,更不会接受“殉情”这种在她眼里愚蠢至极的结局。
所以,哪怕是爱人递来的食物,在明知那有可能是黑暗料理的情况下,她是绝不会贸然吞入口中的,爱情不等于无条件的顺从,那样与奴隶何异?
凯尔希自诩理智派,“爱情”注定只是她生命中的调味剂,永远也不会成为主色调……本来应该是这样没错。
事实证明,人类不能主动控制脑内多巴胺的分泌,所以也无法控制自身情绪的表达,凯尔希变了,曾经如一块儿顽石般固执的她,这短短几天内就变了很多,她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理智,也会软弱到想要躲起来逃避问题,也会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发雷霆,就和那些被自己所嗤之以鼻的小女生没什么不同。
三年的孤守,曾经已然习以为常的感情不仅没有随着时光而消散,反而在某种负罪心理的发酵下,变得更为醇厚而炽烈,一旦开封,便会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薄弱的心理防线根本无法抵御这种情感洪流,自己是否喜欢着三年前的博士,凯尔希说不清楚,但她却无比肯定,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眼前这个大老粗老李。
也许他已经不再是,也永远不可能变回从前那个“他”了。
也许自己只是想找一个“他”的替代品,而不是真的爱上了他。
可是这些重要么?
这份感情如此是如此深沉,让凯尔希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些哲学上的问题,在身为理想主义者的同时,她也非常现实,她不会去思考新船和旧船之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因为她知道这毫无意义,也不会有正确答案,结果只取决于思考这个问题的人抱着怎样的立场,她只需要知道自己爱着面前的男人,这就足够了。
她爱他,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爱着他,她不想区分博士和老李,哪怕她明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格,这些行为都是不理智的,理智的凯尔希医生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理智的她不再思考,只凭着一时的冲动和感情,咬下了手中有可能让自己当场暴毙的食物。
而一切的疑虑,在食物入口之后,便都烟消云散。
轻轻咬下一口,松软中还透着一些弹性的独特口感随之绽放,即便味蕾已经品不出太多的味道,但蕴含在这份食物中的心意,凯尔希已经全都接收到了。
“好吃!”喉头涌动,凯尔希咽下口中的食物,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沉醉的弧度,给予了这份略显粗糙的食物最由衷的赞美。
“好吃?好吃就多吃点儿,这儿还有不少呢,你要爱吃,咱以后就经常给你做。”听凯尔希这么说,老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去,他就怕这脾气古怪的女人还在跟自己赌气,明明是没毛病的事儿,也得鸡蛋里挑骨头的给你找出点儿毛病来,秀才遇上兵固然有理说不清,那兵遇上了秀才,他也一样不好讲理不是?好在看凯婆娘的反应,她已经完全不生气了,这让老李由衷地松了一口气,也是破天荒的,轮到他害怕跟别人吵架了,以往那可都是别人害怕跟他吵架。
“傻瓜,我哪里能吃得了这么多?”凯尔希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剩下的半盘子蛋糕,那分量喂饱一个大胃王吃播都有富裕,就算这食物对自己有特殊意义,以她的胃口也只能说爱莫能助,一块儿就差不多能吃饱了,“而且这东西你放了不少塘吧?经常做来吃,你是想让我长胖么?”
“胖点儿咋了?你这婆娘就该长胖点儿!”看凯尔希没有和自己吵架的意思,老李也就逐渐放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瘦的,这浑身上下都捏不出二两肉来,我都害怕哪天要是一阵大风吹过来,就直接把你给刮跑了,你说这让咱到哪儿找你去?”
“你看上去好像很想让我被风吹走的样子?”凯尔希眉毛一挑,佯装发怒,“这样才好方便你在罗德岛肆意妄为,是不是?”
“你这又说的哪儿的话,咱是那样的人么?”让凯尔希这么一吓唬,老李又赶忙把放肆的态度收了回去。
二人间一时无言,凯尔希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蛋糕,老李也只能憋着一肚子话在旁边作陪,慢慢的倒也不着急了,就看着凯尔希吃东西,这婆娘性格泼辣,吃起东西来倒是比谁都秀气,抱着蛋糕一小口一小口的,让老李想起了大别山老家地主院子里养的兔子,也是这样抱着个菜叶,小嘴巴呱唧呱唧的,吃起东西来倒是一点儿不慢。
这么一联想,老李脑子里就有点儿回不去了,明明凯尔希头上是对猫耳,在他眼中却变成了阿米娅那种长长的兔子耳朵,让他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凯尔希一惊,连忙抹抹嘴,“我脸上沾东西了?”
“没有没有,咱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吃的香,咱高兴!”这老李哪能坦白啊是不是,要是让凯尔希知道自己把她脑补成了一只啃白菜帮的兔子,指不定又要怎么发脾气呢,咱可经不起这样的来回折腾,“既然你已经吃了咱亲手做的蛋糕……”
“你管这东西叫蛋糕?”凯尔希愣愣地看着吃剩一半的老李秘制大蛋糕,她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和自己所认知的“蛋糕”绝对不是同一种东西,可是这细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没什么毛病,用了鸡蛋面粉和白糖,有气泡状疏松结构,吃起来口感也只是比蛋糕多了一丝嚼劲,不叫蛋糕叫什么,蛋饼?
“你先甭管它究竟叫什么,总之你已经吃进了肚子里,这总没错吧?”老李倒是不在乎自己做的究竟是蛋糕还是蛋饼,好赖不就是个称呼么,“那既然你都已经把东西吃进肚子里了,可不能白吃不给钱,咱们俩今儿个吵的这一架,这就该过去了,往后谁都不许再追究,这应该没问题吧?”
“这……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凯尔希本意也是想找老李道歉,但既然老李身先士卒,她倒不那么着急了,继续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起了手中的半块儿蛋糕。
“不是,你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儿,你再考虑,还能考虑一朵花儿出来不成?你总不能白吃吧?”
“那你先告诉我,是谁教你做蛋糕,还有……给我送玫瑰花的?”
凯尔希面色微红,低头吃蛋糕的速度快了三分,哪怕心里清楚知道老李根本不可能会产生这份心思,但她也只能承认,自己中招了。
无论是那束应该是可露希尔精心挑选,跟老李其实没有一毛钱关系的蓝玫瑰,还是手中这不知在谁的指点下,才姑且能算是美味的奇怪蛋糕,都恰到好处的戳中了她那颗已经有些年久失修,甚至快要忘记如何怦怦乱跳的芳心,或许是因为本来期望就不高的关系,哪怕老李是在别人的指导下才浪漫了一把,也足够让她感动了。
不过感动归感动,究竟是谁在算计自己这件事儿还是得闹清楚的,她就是这个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要是不搞清楚幕后黑手,她晚上估计觉都睡不踏实。
——虽然她也很少睡过几次踏实觉就是了。
“你问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