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1 / 2)

“不过感染者背锅的历史可要比乌萨斯建国的历史长多了。”凯尔希笑道。

“内卷化的历史只会比感染者背锅的历史更长,任何一个经济群体只要出现贫富分化,而又没有合理的政策对其进行限制和调控,经济内卷化就不可避免,哪怕没有数十年前那一拨人口压力,乌萨斯也迟早会变成今天这样,龙门其实也一样,这里的法律和规则都是彻底倒向权势者的,如果没有什么大变革,变成下一个乌萨斯只是时间问题。群体利益和个体利益很多时候其实是相悖的,国家需要更多的财富进入市场流通来刺激经济,而个人却更倾向于把财富囤积起来,彻底变成自己的私有物,这种矛盾将贯穿整个人类历史,直到无限久远的未来,如何平衡这种基本矛盾,将是未来解决社会问题时亟待研究的重要课题。”

“唉,我以前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一些,觉得只要攻克治疗矿石病的难关,就能解决感染者的问题,说到底,拿了再多的博士学位,我也就只是个医生而已,只会从医生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却看不清问题的本质。”凯尔希洒然地自嘲起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再维护以前那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形象了,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没有这种偶像包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所以她才会去尝试让闪灵也放下身上的枷锁。

“您也不必妄自菲薄,您为了治愈矿石病而付出的心血是不能被否认的,这是您的功绩,在所有人都放弃后,仍在为治愈这种公认的不治之症而努力,您的执着和信念值得敬佩,只不过,就算治好了矿石病,只要根本矛盾不解决,迟早也会有植物病,兽化病之类的新靶子被推出来。”阿九当然不会把凯尔希贬低的一无是处,她觉得两人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大家都在为了解决矛盾而努力,并无高低对错之分,就算自己能让世界变革,也依然有人需要去攻克矿石病的治疗技术不是么?

“是啊,根本问题在于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公,和矿石病没有任何关系,我早该想通这一点的,穷人努力工作却愈发穷困,权势者敲骨吸髓却仍旧贪婪无度,这样的社会迟早会爆发矛盾冲突,就算没有疾病,也会有新的靶子因为肤色、种族或其他什么问题而被推出来,去承受盲目大众的指责和怒火,一无所知地帮权势者打着掩护,所谓革命,便是打破现行的不合理的分配规则,建立新的合理的分配规则,这么简单的事情,老李那家伙东拉西扯的,我估计他自己都不是很懂。”

“哈哈,博士先生也不是万能的嘛,他的军事指挥能力那么厉害,如果再要求他对政治也游刃有余,那也未免太难为人了一些,您不也是刚刚才想通么?”

“说的也是,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他让我当政委的理由了,这活儿他自己还真干不了,不过我觉得你比我更合适,其实我还是更想当个单纯的医生。”

“您太谦虚了,我也不是天生就会这些东西,只不过兴趣在此,多用了一些心思罢了,等您习惯以后,我相信以您的阅历和智慧,只会比我这个年轻人做得更好。”

“你知不知道嘲讽一个女人年纪大是很失礼的事情?”

“我们都是女人,应该没有这个问题吧?”

“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可我的年龄太大了,所以特别在意。”凯尔希这就明显是在开玩笑了,其实她并不是很忌讳谈到自己的真实年龄。

“那好吧,我为此道歉。”阿九苦笑了一下,她没想到凯尔希这么严肃的人居然也会有玩儿心大起的时候,“另外,关于今天加入贵岛的那个孩子……”

“沙暴,新进干员沙暴,这是她的代号。”

“您应该知道她的名字。”

“但罗德岛的规则是,干员有权利隐藏自己的真实信息,除非干员自己主动坦白,否则任何人都无权透露,哪怕是熟人,严重的情况下是有可能因此被开除的。”

“好吧,既然如此,我尊重罗德岛的规则。”话这么说,阿九只能表示理解,“那个孩子,沙暴,她也算是我的后辈,我希望贵方能关照她一些。”

“无论出身、种族、天赋、职业,以及是不是感染者,罗德岛对待所有员工都是平等的,不劳动者不得食,多劳者多得,损害罗德岛者惩处,必要情况下开除,我是不会对她特别关照的。”凯尔希摇摇头,虽然罗德岛作风散漫,但仅有的寥寥几条规则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大可以去传授她一些人生经验,你拥有指导她的资格,她现在应该正在人事部那边进行基础的入职培训,我可以给你安排几分钟的课时。”

“那就麻烦您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飞机上,离开凯尔希之后,老李的第一项工作不是搞团建鼓舞士气,也不是给对行动内容还稀里糊涂的干员们做思想建设,趁机输出一波革命理论,而是带娃。

临出发之前,凯尔希又把红塞给了他,这让老李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照顾粘人的小狼崽上。

本来红并不在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员当中,配给老李的护卫有苇草一个也就足够了,真有连苇草都收拾不住的敌人,你要么调一个团的正规军来掩护老李撤退,要么谁来都是白给,不过苇草那一副塔露拉卖个萌就能直接拐走的样子,着实让凯尔希心惊胆跳,思来想去放心不下,最后临出发之前,又把小狼崽从被窝里拎出来塞给了老李。

——两口子一人带一个闺女,很公平!

红虽然是小孩子心智,但这一批支援队中,恰好除了老李之外她谁也不亲近,更别提外人了,所以最起码不用担心外面的坏人或者内鬼把她从老李身边拐跑。

女孩儿一上飞机就腻歪上了老李,本就是半梦半醒时被凯尔希套上衣服拎出来的,飞机晃了两晃,便舒服的窝在老李怀中睡着了,和女孩儿同行的还有一只立起来比人都高一头的巨型灰狼,开始还把老李吓了一跳,不过实际接触后发现这就是一只大号阿拉斯加,还是特别懒不拆家的那种,红窝在老李怀里睡得昏天黑地,这头狼也就安逸地趴在老李脚边,尖嘴轻轻蹭着老李的裤管,双目微阖,看上去也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摊上这么一对儿活宝,老李哪还有心思干其他的?临行前凯尔希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老李照顾好红,这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负责保护谁了。

虽说老李也不介意保护红就是了,这小狼崽他稀罕着呢。

“唉,酸了,这傻丫头吃了我好几斤糖豆,都不肯让我摸一下脑袋。”喜欢红的显然不会只有老李一个,听话好哄又安静的乖娃子,谁看了都心疼,在老李身边,正抱着大尾巴往上面装大刀片子的嘉维尔酸溜溜地感叹道,刚来罗德岛时,在凯尔希面前乖巧听话的红让她想起了部落里最要好的儿时玩伴,顿时爱屋及乌,喜欢的不行,可贸然伸手的结果就是手心多了两道血口子,缝了好几针,这还是她身手好反应快及时收手,不然整只手估计都能被剁成饺子馅儿。

反正小狼崽的索敌机制至今都是个谜,连凯尔希都说不清楚,她可以一边萌萌哒地跟你聊天,一边毫不犹豫地掏出刀子切掉你伸过来的贱爪子,表情比谁都乖,下手比谁都狠,仿佛脑袋和身体是由两个大脑分别指挥的,现如今其实也就凯尔希阿米娅可露希尔三个人能对小狼崽随便摸摸抱抱蹭蹭,现在再加上个老李,同为罗德岛元老的华法琳都只能绕道走,嘉维尔花了好几斤各色高级糖果的代价,也没能突破女孩儿身边的封锁线,成为第五人。

现在老李甚至连和小狼崽一起长大的座狼“罗伦斯”都给俘虏了,嘉维尔不恰柠檬才怪。

“呜姆……”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嘉维尔的那股怨念,白吃糖不给摸的小狼崽很可爱地咕哝一声,拽着老李的衣服磨蹭了几下身子,继续享受自己的美梦。

“嗨,老子也不知道这傻丫头怎么就他娘的缠上来了,大概这就是缘分吧。”老李轻弹了一下睡梦中红的额头,让女孩儿不安地皱皱眉,临行前凯尔希已经给他演示过了红的自动索敌自动反击机制,以免他做出晒闺女的傻事来,不过这反而加深了他的疑惑,一个连身边飘点儿碎纸屑都直接切碎的丫头,怎么就跟咱老李这么亲呢?

虽然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但老李其实也有点儿爱钻牛角尖儿——凡事就怕一个认真,而咱革命人就最讲认真。

不过在这种事情上认真也没啥用,老李个性圆滑,钻牛角尖钻的勤快,发现此路不通出来的也快,不像凯尔希似的一头扎进去就天元突破往死里钻,完全想不通的问题在他脑子里一般不会停留超过三秒,怀里抱着睡死的小狼崽,老李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嘉维尔的尾巴上:“你一个大夫,往尾巴上挂这么多刀片儿弄啥?”

“当然是为了应付医闹啊。”嘉维尔甩了甩尾巴,刀片的铁箍砸在金属座椅边缘,梆梆直响,“我们这些战地医生和华法琳那种研究院派可不是一个路数,治疗之前先跟病人打一架是常有的事,治疗结束之后很有可能还要再打一架,要是不做点儿准备,被人放翻都没地方说理去。”

老李抬头来回环视了一下,这次来的除了几个药剂师和闪灵,剩下的就全都是战地医生了,都是卸胳膊拆腿儿比熊孩子摧毁钢普拉还快的狼人,华法琳那种主力搞科研的一个都没来,放眼看去,虽然并没有嘉维尔这种阵仗的,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样儿,怎么看都更像是要去打仗砍人而不是救死扶伤的,就连凯尔希那个看着挺好的徒弟都一脸邪笑地在整理两个长条形的箱子,鬼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玩意儿,反正老李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两箱子医疗器械。

“你们好好的看个病治个伤,咋还能打起来?”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老李分外不解,他当年也住过战地医院,可没听说过哪个医生做手术是用物理麻醉的。

“嗨,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二话不说先卸你一条腿,你不也得跟我急么?”

“废话,这腿好好的,老子当然跟你急!”

“所以矛盾就在这里了,战地医生最擅长的就是拆胳膊卸腿儿,然而下半生成为残疾人却是大多数人都不能接受的。”嘉维尔两手一摊,满脸无奈,显然也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您是没见过,有些伤员胳膊腿都快被碾成烂泥了,还固执的认为医生能给他接回去,接不回去就是庸医,碰着这种货色直接物理麻醉拆了拉倒,没那个哥伦比亚时间跟他多逼逼,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等着治疗。战地医生救人,快是第一原则,我们没有各种大型仪器,有时甚至连个手术台都没有,动辄连续几十个小时的精细手术根本就是活在梦里,碰着难以处理的伤势只能截肢拉倒,丢一条胳膊少一条腿,那总比死在手术台上强不是?”

“听上去总感觉有些可怕……”脑补了一下嘉维尔拿着锯弓子咔咔锯腿,周围一片鬼哭狼嚎的画面,温室里长大的早露很艰难地笑了笑。

“这就是战争啊,傻丫头,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医生,而是个剁肉的屠夫,手下救回来的病人大半都成了残疾,基本没人会感谢你,也就是我们这个职业了,习惯就好。”嘉维尔不在意地耸耸肩,她当医生从来就不是为了收锦旗拿红包的,她只管把别人的命救回来,至于事后被救者是个什么心态,那关她屁事?

要是真有脑子不开窍的惹上门来,那就正好活动一下筋骨,做做复健运动,让这些傻X知道阿卡胡拉最强战士的有多么彪悍。

在泰拉,医闹之前你还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那块儿料,尤其是挂着罗德岛标志的大夫,就是看上去最软最萌的那个,惹急了都能一绷带卷儿砸烂你的脑壳。

这边正聊着闲话,驾驶室的舱门打开,霜星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刚才去联系自家老爹了,虽然出发前女孩儿保证爱国者肯定会大力支持这次医疗援助,但大家对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其实都有点儿没底,这就好比霜星跟老李先上车后补票,孩子都有了才回来见老丈人,哪怕霜星再三保证爱国者早就想抱外孙了,老李敢说自己不怕被爱国者行军模式碾过去么?总之就这么个意思,注意领会精神。

看到霜星阴沉而严肃的表情,除了睡死的红之外,大家都不由得正襟危坐等待结果,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有几分钟就会到达切城,想不慌都难。

“我家老顽固他……”霜星深吸一口气,表情瞬间变得和煦起来,“他说会带队接应我们,并且感谢罗德岛的慷慨援助,降落场地很快就能准备好。”

飞机内顿时传来一片松气声,虽然大多数参与者都对这次行动抱有疑惑,但气氛酝酿到位了,管你心里有什么小九九,那都得跟着紧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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