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么,博卓卡斯替,我现在觉得,你这种男人居然也能娶到一个漂亮的妻子,完全应该感谢社会的宽容!”感觉被冒犯到的凯尔希直接就怼人了,她之前认为老李已经是男人中少见的奇葩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满脑子大男子主义思想,现在一看,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啊。
也别说她凯尔希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老李那家伙再怎么屑,起码会正儿八经的心疼老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对他也一样管用,这个没得黑,而眼前这号货色……父女关系都搞得一塌糊涂,还指望他能搞好情侣关系?
比钢铁还坚硬一百倍的直男爱国者瞬间冒出一脑门子问号,完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瞬间把大猞猁给惹炸毛了,毕竟他老婆可没有凯尔希这么古怪的脾气——其实大猞猁能够找到包容自己这臭脾气的对象,可能也得感谢社会的宽容。
“算了,不说这个,你现在这是……又被女儿骂了?”凯尔希歪歪头,说话一句比一句更扎心。
“勋爵,何出此言?”爱国者的语气中充斥着化不开的郁闷和委屈,真难为他一个八尺铁汉能有这种小媳妇儿般的感情表达。
“因为我不觉得你会有饭后出来散步的习惯,现在切城的情况恐怕也容不得你出来散步遛弯儿锻炼身体,你一个人溜达到这里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你想散散心,排解情绪,除了被叶莲娜训斥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理由能把你刺激成这样了。”
“其实,叶莲娜之外……还是有的。”爱国者觉得自己还是得挽回一下人设,不能真就变成女儿控了,而且也确实和霜星没啥关系,父女俩关系之前就修复了,霜星已经好几天没骂他了,“吾,只是,一些事情,想不通,凯尔希勋爵,吾,有些疑问,想咨询您!”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冰雕美人→沙雕美人
“先不说这个,你说话是怎么回事,嗓子里卡鱼刺了?”凯尔希摆摆手,爱国者几个字几个字往外崩的说话方式让她难受至极,恨不得亮出爪子去挠一挠黑板。
“矿石病,结晶,蔓延,咽喉。”爱国者如实回答。
“去罗德岛做个手术吧,听着太难受了。”
“改天,一定!”
“记住你的许诺,我讨厌爽约的人。”凯尔希走下飞机,来到爱国者面前,一仰头,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你能坐下么?”
站在爱国者这个铁塔巨汉面前,身高只有一米六二的凯尔希举起手都够不着前者的胸口,面对面谈话简直就是恶意制造颈椎病,刚和阿米娅探讨过身高问题,大猞猁现在对这方面非常敏感,有点儿看不得比自己高很多的人,爱国者被搞得一头雾水,但他一向是好脾气,也不太想得罪眼前这个有点儿邪性的女人,于是便很听话地原地盘膝而坐,这下两人的视线总算是处在了同一个水平面上。
“许久不见,勋爵,吾,还记得,那日,您与陛下,共同送别,吾,甚是怀念。”搞不清凯尔希为啥有点儿神经兮兮的,爱国者姑且先拉拉关系,套套近乎。
“如果你真的怀念,那你当时为何又执着着要离开?据我所知,来到乌萨斯帝国之后,你和你的同伴族人生活也并不如意,在卡兹戴尔,你有着崇高的地位和名望,你背弃自己的祖国和故乡,千里迢迢跑来的乌萨斯,蹉跎一生,却只混了个小小的大尉,甚至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搭了进去,让任何一个人来评价,你这一生得到的评价,都只会是‘失败’两个字,就问你究竟图什么?”凯尔希毫不客气地先把爱国者批判了一番,虽然是老相识,但两个人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
甚至于,大猞猁对眼前这头老迈的食人怪物,其实是抱持着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怨恨之情。
虽然爱国者离开卡兹戴尔已经是相当久远之前的事情了,久远到在如今的卡兹戴尔,已经变成了传说故事的一部分,当时爱国者也只带走了几百号人,在整个萨卡兹群体中不值一提,可惜现实不是RTS游戏,不能只看数量。萨卡兹历来就有崇尚武力的传统,武力强大者被视为英雄,爱国者这种传奇级别英雄的“叛逃”,对整个萨卡兹社会的影响是空前的,其后续反应也是漫长而深刻的,往严重一点儿说,之后卡兹戴尔全面的动乱,都与这次事件有着一定的联系。
凯尔希当然知道爱国者选择离开故乡的原因,她无所不知,但就结果而言,这老顽固瞎了狗眼一往情深的一头扎进乌萨斯这个泥潭中,老实奋斗了一辈子,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处境反而变得更糟了,可以说他这一波操作既坑了卡兹戴尔,自己也没落到任何好处,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如今他自诩为爱国者,在大猞猁看来简直不要更滑稽可笑,这会儿知道爱国,你早干嘛去了?是乌萨斯的空气比卡兹戴尔更香甜么?
所以凯尔希这一通冷言冷语,其实就是想听到爱国者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算是一种发泄怨念的行为——老女人心眼儿普遍比较小,可以理解。
“……”爱国者沉默以对,任何言语上的分辩,这时候都是非常苍白无力的,毫无疑问,他是个失败者,他用自己的一生为自己的固执买了单。
“我现在很理解叶莲娜为什么叫你老顽固了,你这颗铁打的脑子简直无可救药!”深知爱国者也是个不让人一脚踹到脸上,就能一路撞穿南墙的超级铁头娃,凯尔希不禁以手加额,“好吧,我们现在来谈谈你的困惑,你不用开口,我听你说话简直要命,我知道你在困惑什么,我只要你一个态度,你究竟准备站在哪一方?”
“吾,不明白。”爱国者还在装傻,或者说,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有什么不明白的?整合运动必须重组,阴谋策划了这一切的塔露拉必须被清算,你,博卓卡斯替,你要站在哪一方?是塔露拉,还是我们?如果你那颗两百多岁的脑子里面还有哪怕一丁点儿除了浆糊以外的东西,你就应该明白哪一个选择才是正确的。”凯尔希开始逼迫爱国者做选择,这是她专程跑来切城一趟的主要目的,要是不解决这块儿不开窍的顽石,他随时都有可能给你整出一点儿幺蛾子来,“我知道你对塔露拉有感情,叶莲娜也对她有感情,甚至她的亲生妹妹就在龙门,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决定要站在她的对立面了,现在给我你的答案,博卓卡斯替,你是要继续为虎作伥,还是弃暗投明?”
“吾,想要知晓,何以,整合运动,沦落至此?吾,一生征战,无数强敌,统统战胜,为何,命运作弄?吾,痛苦,因这命运,吾,悲伤,因这命运!”爱国者直接来了一段即兴诗朗诵,显然,他所纠结的并不只是站队问题,这一次的抉择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饱经苦痛的老温迪戈质疑起了自己这似乎毫无意义的一生。
凯尔希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用力再猛一些,眼前这个已经陷入自我否定中的老男人,甚至很有可能倒转长戟捅入自己的胸口,来结束这漫长的痛苦。
大猞猁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爱国者现在的状态让她想到了过去的自己,稍微做了一下自我检讨的同时,也开始思考该怎么宽慰钻了牛角尖的老温迪戈,她是来解决这块儿顽石的,却不是来“解决”这块儿顽石的,要是真把爱国者逼死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霜星交代,还有赫拉格和老李,怕不是自己也得赔一条命?
“我现在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考虑到自己钻牛角尖儿时的状态,凯尔希果断避其锋芒,“叶莲娜在哪里,我有事情要和她说,你也一起来。”
“……叶莲娜,就在不远处,勋爵,请随我来。”爱国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很难想象一个勇猛无双天下无敌的战将,实际上却有着非常缺乏主动性和进攻性的性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不踹一脚就不知道动,踹一脚说不定他还能倒退两步,保守稳重是他的代名词,然而这样稳重的一个人,一生中少有几次主动做出决断,得到的结果却都不怎么样,即便对萨卡兹预言完全不感冒的人,恐怕也得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伴随着铁甲碰撞的声音,苍老的野兽站起了身,动作间似乎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衰老感,可是仔细看去,这一番动作却又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沉重而稳定,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蕴含着能够搬山卸岭的力量,即便已经老去,兼且重病缠身,战神依旧是战神,他的力量依旧无可置疑。
没有在凯尔希这里得到答案,爱国者不言不语,只是闷着头在前方带路,凯尔希有些艰难地跟上博卓大铁柱的脚步,没走多远,就听见了霜星的声音。
“哇!哦!”某只白兔子发出了听上去很滑稽的音效,“嘿,你确定这样真的靠谱么?”
凯尔希从爱国者宽大的身影旁探出头,就看到女孩儿正被几条机械臂摆弄着,摆着一个手舞足蹈的滑稽姿势,要不是有机械臂搀扶,肯定立马摔一脆的,这些机械臂同时还在尝试着把一些装甲零件往白兔子身上装,但从女孩儿发出的怪叫声来看,很显然,这样的尝试并不顺利,那动作简直就像孩童搭积木一样笨拙。
“叶莲娜,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实在有点儿看不下去眼前的滑稽表演,凯尔希直接出声喊道,“还有你,梅尔,请解释一下你们正在进行的活动。”
“诶,嫂子你怎么来了?”霜星猛地一回头,结果就站立不稳,当场仰面摔倒,好不容易才贴到身上的金属零件顿时四散飞出,让凯尔希一阵扶额。
——好好一个冰雕美人,怎么做事儿就这么沙雕呢?
“痛痛痛……嫂子你为什么突然跑来切城了?”霜星扶着被摔到的后脑勺爬了起来,站起身以后,又扶着小蛮腰扭了扭,看来是被梅尔折腾了个不轻。
“我先不问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我要再不亲自来一趟,你们还准备瞒着我搞出多少大新闻?老李跟塔露拉一起去龙门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通知我?”暂时忽略了那个虽然代表躺赢,但听起来莫名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称呼,凯尔希走上前去,捡起一块儿从霜星身上摔下来的零件,仔细地来回打量起来。
“这不就是怕您生气么?”霜星心虚地对起了手指。
“你们瞒着我,我只会更生气,你们干脆直接气死我得了,整天就这样先斩后奏,隐瞒不报,你们当我是什么,空气人?”
“对不起啊,嫂子,下次一定会通知你的。”
“还想有下次?这种破事儿你还惦记着下次,我看你是真想存心气死我是吧?”
“不……不是的!”怎么说都不对,霜星是彻底麻了,同时心中默默给老李点了一支香,凯尔希脾气这么刁钻,两个人以后可有的受了。
“行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这声‘嫂子’要是真心实意,老李再想以身犯险的时候,算我求求你,拦着他点儿成么?”凯尔希想了想,无奈地发现,貌似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坚定地和老李唱反调,“他那个脾气,你给他点儿阳光他就敢灿烂,你给点儿洪水他就敢泛滥,你给个破筐他就敢下蛋,你就不能惯着他!”
“可是嫂子,我哥那个脾气你也知道,除了你之外,谁能拦得住他啊?”
“好像也是。”
“是的吧?”
“那你也得拦着点儿!拦不拦得住是能力问题,拦不拦是态度问题,可以没有能力,但不能没有态度!”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