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么,我的主人?”
“你少来,你这狗老子可不敢养,指不定哪天我李云龙睡着了,你就得趴上来咬断咱的脖子。”听了拉狗子过往的光辉历史,这“主人”两个字儿再听起来,除了别扭之外,甚至还有点儿恐怖了,效果基本等于《三国》里的人物听见吕布叫义父,妥妥儿的催命符。
“德克萨斯,都怨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啊!”被老李嫌弃的拉狗子把矛头对准了拆台小能手德克萨斯。
“我只是觉得博士有必要认识到你的危险性,就像每一个养大型犬的人应该知道出门遛狗要栓绳一样。”德克萨斯抽出pocky叼进嘴里,嘬得格外香甜,“不过博士你也不用太担心,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和原则,既然已经认了你当主人,那在她认为你失去主人的资格前,你是不会被她反噬的,显然,她现在很喜欢你。”
“没错没错,这话说得才像朋友嘛!”拉狗子开心地摇起了尾巴,“博士你是我的第一个主人,我也希望你会是最后一个,你也不必太在意我的存在,做好你自己,需要的时候招呼一声,不需要的时候记得给我一口饭吃就可以了,我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估计活不了几年,我注定只会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许有些过分,但我还是想让你成为我生命中的唯一!”
“你这丫头也不学点儿好,就这么油嘴滑舌的,你以为我李云龙这么好骗,会上你的当?”虽然拉狗子的告白十分深情,撩得不要不要的,老李还是十动然拒,发疯咬死过人的狗,换谁来都不敢养,“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凭啥选了老子?咱俩才认识几天啊?你掰着指头算算,从咱俩认识到现在,加上今天,说过的话总共有没有一百句?你说要认我当主人,也就是上嘴皮下嘴皮一碰,说得轻巧,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
“这样啊,确实,我的履历不太光彩,那要不按照叙拉古的规矩,从一个家族叛逃到另一个家族,需要切一根手指作为保证,我也切一根小拇指送给你当信物?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影响我握刀杀人!”
“胡闹,老子问你原因呢,你切手指干什么,你留着没用,我要来就有用了?你那又不是鸡爪子,老子拿回去还能下酒。”老李气不过,照着狗脑袋就是一巴掌,他现在确定了,拉狗子虽然一口一个主人,但实际上是狗溜人而非人遛狗,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就好像牵着二哈去逛街,根本拉不住,只能跟着走。
“原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你真正接纳了我,流浪狗给愿意接纳自己的人家看家护院,这是很合理的对吧?”拉狗子抓抓脑袋,两手一摊。
“是挺合理,可你是人,不是狗,不是一个破碗倒点儿剩饭就能打法的,你这话可糊弄不了老子!”老李摇摇头,还是不信拉狗子的邪,而且他也有些我听不懂拉狗子的语言艺术,什么叫“真正接纳了我”?老李觉得自己需要找个师爷来翻译翻译,他实在读不懂傻狗的哲学。
“嗯……那这么说吧,你看这里!”拉狗子抬起右腿,指向了大白腿上那一大片渗人的源石结晶。
“有什么可看的?”这下老李更不明白了,还曲起手指去敲了敲坚硬的源石块儿,寻思着这大腿也不保熟啊。
“这就是原因!”
“能不能好好说人话?跟谁学不好跟凯婆娘学!”
“你看,你根本就不在意我身上的源石结晶,和猞猁医生,和小兔子,和德克萨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我喜欢你对待我的态度,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是一条傻狗,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出现一个像你这样对待我的人,只有你,才有资格驯服我的疯狂!”
“谁说老子不在意?你这是病,是病就得治,老子不管是因为老子不是大夫,想管也管不了,咋了,难道你还不想治病?那你还不如趁早滚蛋!”
“当然,疾病必然需要治疗,如果有机会治好身上的矿石病,我也会乖乖接受打针吃药,但我的主人哟,你可不要搞错了,我希望有人来驯服我的愿望,并不是感染矿石病之后才产生的!”拉狗子咧着嘴,笑容中透着扭曲和些许癫狂,“我的疯狂和我的矿石病,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都会让我不被他人接纳,猞猁医生他们确实很伟大,治愈矿石病的理想值得肯定,但在我看来,这也意味着他们把矿石病人当做了敌人,他们的行动是在试图消灭敌人,而你却不一样,你在努力创造与敌人和平共处的空间,在你身边,我的疯狂才能合理安放!”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老李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必须承认,拉狗子这二哈拽着链子没头没脑一阵狂奔,成功把他这个“主人”给绕晕了。
“反正你知道我看好你就行了,我的主人,我喜欢你对待我的态度,我喜欢你的思想哲学,我能够在你身边寻得一个角落,安放我的疯狂,这疯狂与生俱来,它不该被消灭,你不试图彻底消灭所有敌人,这很好,我喜欢这样,我想要你来驯服我,这很棒不是么?”
“我可没觉得哪里好了,算了,只要你以后愿意乖乖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老李捏捏眉心,这理由还不如不问呢,拉狗子这谜语人的技术比凯尔希一点儿不差,绕得人头疼。
“这种洒脱的气度我也很喜欢哦,主人!”
“你少拍马屁,说正经的,一会儿你先给我模仿几个人的笔迹,我看看效果,这事情马虎不得,不能光听你吹牛。”实在搞不清楚二哈脑子里在想什么,老李也只能放弃,把视线转回正经事上,末了又想起似乎还有两个围观群众,于是又转向看了半天小品的德克萨斯和肥企鹅,“我说二位,你们是不是考虑回避一下?”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地盘 我为什么要回避?”大帝发出了不可名状的企鹅尖啸。
“得,那我俩回避,走丫头,咱们出去说!”
“站住,我的意思不是谁要回避,我们企鹅物流都已经入驻你们罗德岛了,双方建立的合作是深度而全方位的,你们的计划为什么非要瞒着我不可?”大帝继续尖啸着。
“咱这不是怕牵连到你们么?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咱这计划动静不小,你一个搞艺术的,最好还是别跟着瞎掺和了,出事儿了不划算。”老李诚恳地解释道。
“笑话,我会怕牵连?我要是怕牵连,我就不叫大帝了,选了你们罗德岛,我就知道各种麻烦少不了,可是我怕么?我根本不怕!”
第三百四十九章 公平与平等
“嘿!brother,看看我的表情,看看我的眼睛,我有在害怕么?No!”肥企鹅突然跳起来站在沙发上,两只小翅膀交叉起来,仿佛把小沙发当成了舞台,“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大帝,世界上皇帝多得是,大帝只有我一个,我什么都不会怕!知道我为什么投资你们罗德岛么?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找点儿乐子,我为什么要回避?”
看着肥企鹅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老李挠了挠下巴,觉得这货怕不是脑壳有点儿问题。
“喂,企鹅老板,我们这可是要去打仗,玩儿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买卖,在你这儿就是找找乐子?先不说你一位搞音乐的大老板能帮上什么忙,就光说您这种不当回事儿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已经有了牺牲觉悟的战士们?”不及老李说话,拉狗子就帮他说出了心声,而且看她的表情,这傻狗说这番话的态度是很认真的。
“你说的有道理,但很遗憾,天真的小狗狗,无论我心中对战士们抱有何等崇高的敬意,从事实来讲,你们的挣扎对我而言,的确就只是找找乐子的程度而已,我会坐在这里,听着珍藏的黑胶唱片,喝着价格高昂的红酒,看着你们与敌人厮杀,听着伤亡数字的上升,可从始至终,敌人的刀剑都砍不到我身上,砍不到魏彦吾身上,砍不到林老头身上,流血的是你们,受益的是我们,我会对牺牲者抱有敬意,但你不觉得这毫无意义么?”
大帝抬起了一只小翅膀,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就听他接着说道:“在后世的研究者眼中,我的敬意很大可能被当成猫哭耗子假慈悲,毕竟我是坐在你们的尸体上享受胜利果实的那个人,而他们则是坐在我的坟头上恰饭的人,我无论说什么,尸体都听不到,无论举办盛大的葬礼还是表彰死者的功绩,都只能用来忽悠活人,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现实点儿,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就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好了,反正以后肯定也会有人说我是独自品味哀愁的孤胆英雄,怎么样都好。”
“啧,德克萨斯,我能砍了这企鹅做白切鸡么?放心,我手艺很好的!”拉狗子凶相毕露,收起了二哈的伪装,拿回了纽芬兰白狼的气场。
“当然不行,他死了谁给我发工资?”德克萨斯冷淡地拒绝了好姬友的请求,“龙门现在工作挺难找的,而且房价也很高,你砍了他,我难道要去喝西北风么?”
“德克萨斯,难道我和你的联系就只在于工资么?”肥企鹅高声嚷道,貌似有些受伤。
“难道除了工资之外我们还有别的联系么?现实一点儿吧,老板,别搞那么多虚头八脑的,我就算说我深爱着企鹅物流,从来不想企鹅物流为我做了什么,只会想我为企鹅物流做过什么,您多半也会怀疑这是为了哄您开心让您加薪的马屁,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现实点儿,您欠我们的两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发?能天使和可颂已经靠泡面度日两个星期了,我的钱也都被她们借完了。”德克萨斯照葫芦画瓢,仿照肥企鹅的话语把自家老板Diss了一番,显然,心理上她是和拉狗子站在一边的。
不过她终归还是要阻止好姬友的行动,没办法,要恰饭的嘛!
“啧,我知道啦,是我说错话了!”大帝晃了晃已经举起来很久的小翅膀,“雪茄,给我点上!真是的,工资明天就打到你们卡上,提成加倍,这下满意了吧?”
德克萨斯这才去找出大帝私藏的雪茄,给自家老板点上:“既然您有钱,为什么拖两个月工资不发?”
“没什么,就是想体验一下老板拖欠工资的感觉,找找乐子!”
——这肥企鹅屑到一定境界了啊!
“嘶——呼~~!”把雪茄叼进鸟嘴里深吸一口,大帝很舒爽地吐出一口烟雾来,“我说,罗德岛的,我刚才说的东西,你准备怎么解决?就比如说你和这只可爱的白色小狗狗,以后她会为了你而去和敌人厮杀,会流血,会受伤,甚至于会牺牲,而你则坐镇绝对安全的后方,享受手下流血牺牲换来的胜利,你准备怎么平衡这种关系?”
肥企鹅的墨镜反射出一道必杀死光,别说,他还真把老李给问住了。
他还记得以前听过一个传言,说人民军队为什么能打赢刮党,是因为刮党的军官只会喊“兄弟们给我冲”,人民军队的指挥员喊的则是“同志们跟我冲”,不过事实上这都是扯淡,人民军队的指挥员也不能跟着战士们冲锋,一样是要老实待在指挥室里的,跑去前线对狙那属于擅离职守,严重点儿是要吃处分警告,乃至撤职查办的。
也就他李云龙一个人喜欢没事儿亲自带着突击队往上冲,把指挥工作全都甩给参谋长张大彪,要不是司令员惜才,仗打不完他这个师长就得被一撸到底。
之前拉狗子那番话,老李受文化所限听了个半懂不懂,大帝却是完全听懂了,这一通不惜自毁形象的质问也是针对这番话而提出的,话说得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无论怎样强调平等,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总会有人跑得更快,会有人脑子更聪明,老李不可能去和爱国者比谁更能打,拉狗子也不可能去和某个蓝色天使比谁更擅长唱歌,甚至没法和人家比谁更能打,这种差距必然会导致每个人拥有不同的社会地位,在这种情况下,又该如何实现“平等”和“公平”?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哪怕是在强调“官兵平等”的革命军队里,这种情况也无可避免,总要有人负责拍板定调,不可能人人都当指挥官不是?
不过好在老李早就不是那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了,他很快就意识到大帝这是在偷换概念……或者也不能这么说,“不平等”和“不公平”是客观存在的,是绝对无法避免的,我们不可能把所有健全人都打成瘸子,把所有聪明人都拍成傻帽,把所有健康人都变成感染者,来实现所谓的“公平”和“平等”,大帝就是把这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单独拿了出来,忽视客观条件,简单的用道德标尺来对其进行衡量,但如果以整个社会作为对象来研究这个问题,其实问题并不是多么难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