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这有欺负苇草的嫌疑，一龙一兔再加上迷迭香这个强力重炮手，到底谁收拾谁那就不好说了；

二来，迷迭香的精神太不稳定，现在去做针对性的训练，过两天临上阵她给忘到了脚后跟儿，空出来的战术位置还得阿米娅去补位，纯属帮不上忙净添乱；

三来，罗德岛不缺强力打手，姬兔同龙的针对性训练本就是以防万一，凯尔希可没打算就靠这个半吊子组合去拿下塔露拉，没必要真的折腾一个对塔露拉特攻小组，用老李的话说，能抱着机关枪见人就突突，那老子还练什么拼刺刀啊？

“我帮不上忙么？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阿米娅的。”没办法给小伙伴提供帮助，小猫显得非常失落。

“只是她现在做的事你帮不上忙而已，将来会有需要你出场的机会，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晚到来，到时候，阿米娅会需要你的帮助的。”凯尔希宽慰道，不过也不单纯是宽慰，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思考该把迷迭香这个小萝卜头往哪个坑里种了，“大范围歼灭战专精干员”这个称号可不是罗德岛的萝莉控们看小猫长得可爱，就不分三七二十一安在她头上的，而是她实打实靠自己的战斗力打出来的，她年龄虽小，实际上已经是罗德岛里有数的沙场宿将了。

所以凯尔希并不需要担心把这个孩子扔到战场上的道德问题，她本就是为战场而生的，虽然看上去一脸懵懂无辜，貌似是个很好欺负的软萌小萝莉，可实际上，干员【迷迭香】在作战行动中，对“战斗”和“杀戮”等行为表现出了惊人的适应性，那种冷静的状态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少女，甚至不像一个人类，那些被她的法术砸成一个个肉饼，捏成一个个肉团，或者干脆撕成碎片的“敌人”，在她眼中，仿佛就是电子游戏中计数的NPC，甚至地位还略有不如。

最起码的，根据凯尔希的观察，在精神状态良好，和阿米娅一起玩儿游戏时，迷迭香会表现出对游戏内悲情角色的惋惜和同情，有时甚至会因此情绪低落到需要阿米娅来安慰，显然这只小猫并不缺少对同类的共情能力，她只是很单纯的适应战场上的气氛和节奏。

凯尔希无法确定迷迭香的这种表现是否与源石脑干有关，毕竟这种惊世骇俗的技术至今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她不只一次尝试过以迷迭香为蓝本进行技术层面上的复现，然而在不做人体实验的前提下，得到的都只是一次又一次失败，所以这种人造源石器官对植入者的影响，包括肉体和精神两方面，都存在大量未知数，不过凯尔希觉得，这种技术应该还不至于神仙到能定向地影响植入者的思维倾向，迷迭香可能是天生就适应战场的那类人。

真要说起来，老李就是迷迭香的同类，凯尔希至今还记得，三年前的巴别塔，自己在一次作战行动中为了掩护战友撤退而受伤，“博士”稀里糊涂的被赶鸭子上架，在敌人乘胜追击时接手了作战指挥的工作，那个被自己从切尔诺伯格的【石棺】中解救出来，从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任何军事训练和军事教育的老粽子，仿佛有神明相助一般，第一次作战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对敌人战术意图的精准判断，对己方部队的人尽其用，以及整体大战略方向的决策，都表现得比经验丰富的自己更加优秀，从那之后，“博士”就成为了巴别塔方面当之无愧的军事总指挥。

如果说老李是天生的指挥官，有着对战场局势的敏锐嗅觉，那迷迭香就是天生的战士，即使没有经过训练，她的神经也可以迅速切换到麻木状态，以应对接下来的血腥杀戮。

但愿有阿米娅在，这孩子将来不要成为第二个“博士”吧。

有可能的话，凯尔希当然不希望迷迭香这样的小孩子走上战场，但问题在于，对迷迭香本人来说，对这个经常性刷新记忆的女孩儿而言，她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唯一方式，就是在战场上尽情挥洒自己的法术，无论记忆如何改变，使用法术的方式都不会改变，战斗的方法都绝对不会忘记，这是她的“心灵信标”，只有不断的去战斗，她才能准确地定位“自我”，而不是在一次又一次记忆重置，一遍遍去阅读那些无比陌生的记录的过程中迷失。

凯尔希无力开解这种心理问题，那么，比起把傲慢独断的善意强加给这个孩子，往正确方向去引导她的行为才是更好的选择，让她去和那些值得与之一战的敌人战斗，让她去杀死那些活在世上只会把米吃贵的渣滓，绝对要比摁着她，自作聪明的不让她去战斗要好很多。

所以凯尔希要思考的，就是该把这孩子放到哪一边的战场上去。

让小猫和阿米娅一起去对付塔露拉也不是不行，有阿米娅这个绑定血包在，迷迭香可以肆无忌惮的火力全开狂轰滥炸，但在凯尔希看来，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迷迭香的压制能力固然不容置疑，但龙门市区内的战斗可能并不需要这种炮兵连级别的火力输出，容易造成误伤不说，实际上迷迭香在对单体方面的准确性也一直有点儿问题，塔露拉一看就是敏捷型的战士，别到时候人没打着，房子砸烂一片，魏彦吾还要拿着损失统计单来报销，那就神作了。

故而凯尔希倾向于把迷迭香扔到切城去，那边不用担心误伤问题，炸干净了还正好省得日后费力气拆除，唯一问题就是没有阿米娅稳定精神状态，小猫在输出上可能得多少悠着点儿，不能全力全坏，不过那边本来就是军团化作战，倒也不缺她这一点儿输出。

“迷迭香，我想介绍一个兔子姐姐给你认识，可以么？”念及此处，凯尔希露出了拿棒棒糖诱拐无知小萝莉一般的危险笑容。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这是你大侄女儿

“所以，这就是嫂子你把侄女儿扔给我来带的理由？”收到凯尔希打包寄来的迷迭香时，霜星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本来听见阿九带着弑君者和米莎过来，准备着手展开针对碎骨的策反工作，她高高兴兴地就去迎接了，结果第一眼看到的既不是熟悉的阿九和弑君者，也不是素未谋面的米莎，而是一张小脸儿上写满了茫然的小猫迷迭香，当时白兔子的反应和老李是一样一样的，都在奇怪凯尔希什么时候多了个亲闺女。

该说不说的，这一老一少的长相确实相似度太高了，实际效果大概仅次于克隆，哪怕真是亲生母女，但凡当爹的基因稍微给力点儿，恐怕都不会如此相似。

“我必须纠正一下，你可以认为迷迭香是我的女儿，我也承认我们俩长得很像，也同样是菲林，但我和她之间确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凯尔希在通讯中正色道，经常被人误会的情况下，她已经放弃撇清俩人之间的母女关系了，反正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闺女她也不止一个，但没有血缘关系这点儿还是必须要讲清楚的。

本来她一个好好的黄花老闺女，年龄是大了点儿，但仗着天生丽质，还算有市场竞争力，要是莫名其妙变成带娃的离异妇女，那这个身价恐怕五次熔断都挡不住。

这单飞了一辈子，眼看着到了快要结婚的节骨眼儿上，身价问题可得端住喽！

“真的？”心中又对比了一下老猫小猫的长相，霜星实在很难相信凯尔希的解释，“那什么，其实嫂子你可以跟我说实话的，我可以帮你继续瞒下去。”

“我信你会帮我瞒着，我还不如去指望老李以后变得文质彬彬不骂娘，再说了，我有什么要隐瞒的？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亲子鉴定报告白纸黑字写着呢，今天就算乌萨斯皇帝当场驾崩，我和迷迭香之间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凯尔希可不相信霜星的许诺，这白兔子和老李亲近的很，能指望她才怪，“行了不说这个，你要把她当成你大侄女来照顾也随你，她和阿米娅也算情同姐妹了，让她来找你，主要是考虑到你们这边可能会有军团化作战的需要，正好可以让她发挥自己的长处。”

“她的长处？”霜星歪歪头，实在想不出军团化作战中，这样一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猫能发挥什么长处，用自己的可爱萌杀对方百万大军么？

“觉得她很可爱是么？希望你看到她挥动武器歼灭敌人的样子以后，还能依旧这么这么想，你别看她年纪小，放眼整个罗德岛，你绝对找不出比她更擅长军团化作战的干员了。”凯尔希这是实话，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迷迭香擅长的就是对大量敌人狂轰滥炸，可罗德岛绝大多数任务都讲究一个“小而精”，讲究一个“如手术刀一般精准”的行动，而小猫除了狂轰滥炸以外又什么都不懂，所以绝大多数时候，她这个“大范围歼灭战专精干员”的存在意义都挺尴尬的。

现实不是游戏，凯尔希可不会丧病到经常让十几人的干员小队去对付四五百敌人，事实上绝大多数情况下，罗德岛所接受的需要武装干员执行的委托，比如说押运物资药品钞票啦，运送重要文件啦，保护重要人员啦，理论上都是不太可能遭遇敌人的，干员们打个酱油就回来了，毕竟也没听说过谁闲的没事儿就去冲击运钞车的不是？偶尔碰上小股亡命之徒已经是新闻了，至于一支小队面对上百敌人的极端情况，目前来说依旧只停留在战术推演的层面上。

当然，老李带队从切城突围那次不算，战术推演都没这么胡来的。

是故，在罗德岛，迷迭香其实很难找到发挥力量的时机，只是打酱油的常规任务自不消说，那些需要交给精英干员，确实得砍人的秘密任务，这小猫打个架动静比一个炮兵连还大，其实也少有能参与的机会，两军对垒的战场第一线才是最适合她的，找准目标玩儿命炸就行了，也没人会指望炮兵上刺刀不是？

“就算您这么说也……”霜星还是不太敢相信凯尔希的说辞，毕竟迷迭香还是个小孩子，她不太能想象这种孩子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模样。

——她当年正式走上战场时，也都已经十六岁了，在乌萨斯的民俗观念中，其实算是个成年人了。

“反正人我是交给你了，具体怎么用看你自己，你要不想让她上战场，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也行，知道你这么照顾她的妹妹，阿米娅也会很高兴的。”凯尔希这就耍起了无赖，知道白兔子很喜欢小黑兔子，便在这方面做起了文章，“你们很快就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一点想必不用我来提醒，罗德岛也没法提供太多支援，在官面上我们不能参与其中，少数干员的秘密支援就是极限了，迷迭香一人的火力就相当于一支炮兵部队，利用得当的情况下，能发挥的作用堪比百万雄师，你自己斟酌吧。”

“唔……谢谢您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霜星总算是确定凯尔希不是在涮自己玩儿了，不过心里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毕竟大侄女儿这个梗有点儿绕不过去。

就算凯尔希反复澄清了，现在霜星一想到小猫那张幼年版凯尔希的小脸，还是会产生在照看亲戚家熊孩子的错觉。

尽管目前看来，迷迭香并没有拆手办的爱好——她更喜欢直接拆大活人。

“谢就不必了，大家早晚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你叫我一声嫂子，阿米娅也很喜欢你，把你当姐姐，说是一家人也没什么问题，尽己所能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如果不考虑政治方面的影响，相信我，你能得到的支援力量远远不止一个迷迭香，我也不怕告诉你，虽然没有办法在正面战场上与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相抗衡，但罗德岛隐藏起来的精锐力量，也绝非谁都能捏两把的软柿子。”说及此处，凯尔希脸上难掩自豪，这些隐藏起来的力量中，有一部分的确是巴别塔时期的遗产，比如Scout、ACE等元老，但更多的还是她这三年来努力的成果，确确实实是属于她的功绩，就算在罗德岛发展过程中犯下过再多错误，这一点也没得黑。

固然，这些隐秘力量就算摞在一起，八成也不够一座小城驻军打的，强如爱国者，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去冲击敌人的阵地，即便泰拉大地上各个种族都有着实力强大的英雄的传说，但从古至今，战争都不是一个人带飞全场的英雄游戏，然而正面对决并非战争的全部内容，这些实力强大的秘密干员，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

这就好比现在的塔露拉，她不能一个人屠尽龙门的千军万马，甚至可能打不过罗德岛的一个精锐小队，但只要她存在于龙门一天，所有人就必须围着她打转。

这些强者固然不能带飞全场，但却能成为战场突击力量的核心，有爱国者的游击队和没有爱国者的游击队，战斗能力绝对是天壤之别，不仅如此，在政治上，强大的实力也能争取来更多的话语权，虽然严格来讲这样并不好，专业的事情该由专业的来，不可能要求优秀的政治家必须也是擂台上的无敌王者，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泰拉历史绵延千年，每一个国家都是彻头彻尾的强人政治，民风习俗崇尚强者，只要够能打，就很容易得到更高的社会地位，至于有没有与这地位等同的才华，谁在意呢？

像老李那样手无缚鸡之力，却得到了罗德岛军事力量的最高指挥权，其实反而是个异类，这片大地上绝大多数军队，说话最管用的那个就算不是最能打的，往往也是最能打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个人武力的高低才是决定为将者实际地位的准绳，至于军事才能反而不那么重要了，坐着轮椅的诸葛孔明在泰拉是不会受欢迎的。

明明人人都知道强者抵挡不了万马千军，却又人人都崇拜强者，泰拉的社会文化，委实是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

不过怪圈归怪圈，这也确实方便了凯尔希做文章，这些年罗德岛斡旋于世界各国之间，作为一个感染者组织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还跳得飞起，这些隐藏起来的强者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能让某些野心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军队固然能碾压一切，但调动军队可不是那么方便的，光是后续的政治影响就能让很多人吃不了兜着走，而罗德岛，就是刚好游走在这样一条微妙的界线上，调动军队不值当，不调军队又打不过，就很气。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还是要道谢的，这是我个人的谢意，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是？”话说开以后，霜星的态度也轻松起来，她面对凯尔希时其实很有压力，她是个从小没妈的孩子，爱国者明显也没打算给她找个后妈，塔露拉那个“姐姐”又很不靠谱，这样一路推算下来，就只能是长嫂如母了，谁面对坏脾气的老妈会没有压力呢？

“好了，你记得念我的好就成，米莎和阿九她们我也交给你了，策反碎骨的工作要尽快，但不要强求，实在难搞的话就把他们一起收拾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我把迷迭香交给你就是干这个的。”凯尔希摆摆手，看得出霜星的谢意让她很受用，“我还是那句话，不要以身份划分敌我，感染者未必就是我们的战友，普通人也绝不会都是敌人，这边梅菲斯特已经暴露了，塔露拉随时可能返回切城，老李正在想办法拖延时间，你们一定要在她回去之前打响第一枪！”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不用凯尔希多做思想工作，霜星的意志已然十分坚定，经历切城一役，她早已看明白“感染者都是同胞”的理论究竟是多么滑稽可笑了，像梅菲斯特那种感染者，毋庸置疑，绝对是己方的敌人，对待他们的唯一方式就是消灭之。

“倒也没有其他的了，帮我向亚叶问个好吧，我这个当老师的，一直以来对她都有点儿缺乏关心了。”左右想想也没有其他事，凯尔希便观照了一下还在切城实习的得意弟子。

“好的，亚叶小姐很有活力，也是个认真负责的医生，就像您一样，嫂子您不必太担心。”霜星笑道，战地医院中，亚叶医生算是评价很不错的了，至少要比嘉维尔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