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塔露拉还活着，如今谁还能去对抗她？

旭日之心系统所剩的能量已经不多了，自己的伤势和体力恐怕也没办法继续支撑下一场激战，塔露拉的妹妹现在生死未卜，Mon3tr这样的怪物在塔露拉面前也柔弱得像一只呲牙咧嘴的吉娃娃，如果这场爆炸没能要了她的命，反而让她再次浴火重生，变得比以前更强……霜星已经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了。

复杂的思绪中，两架飞机就近降落在了前敌指挥部附近，老李等一众地面指挥人员早已等在这里，看到舱门打开，便一窝蜂地迎了上来。

“让开！”凯尔希一声断喝，就喝止了涌上前的人群，顾不上搭理走在最前的老李，现在她的眼中，抢回龙警察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快，送到战地医院去抢救！”

飞机上随行的医疗干员不敢怠慢，立刻推着承载龙警察的担架床匆匆离去，凯尔希没有和她们一起走，最基本的抢救工作在飞机上已经完成了，剩下的部分，战地医院的嘉维尔等人完全可以应付，再不济还有闪灵坐镇，没有了非得她主刀的必要，留在这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霜星星？！”留守地下的煌不知何时也跑上了地面，作为现场唯一能够随意触碰霜星的人，她第一时间就上前扶住了伤势不轻的白兔子。

“叶莲娜，你也去医院。”凯尔希冷着脸道。

“可是塔露拉……”

“你留在这里也没用了，煌，送她走！”

霜星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感情，她没有继续拖着伤病之躯逞强，给接下来的行动增添累赘，顺从地被煌给搀走了。

行至半途，她看了一眼混在人群当中的W，蟑螂娘没有了往日的轻佻和张狂，表情冷漠，眼神沉如秋水，望向不断爆炸的中央塔，宛如在缅怀一位英雄。

她这样的人，也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么？

心中冒出了这样的疑问，霜星最终也没有得到向W确认的机会……不过，就算能够当面询问她，得到的，大概也只会是一些玩世不恭的污言秽语吧？

“老师，事情……都结束了么？”一直跟着老李的亚叶忧心忡忡地问道。

“恐怕还没有，立刻调集我们所有的远程火炮，目标中央塔，做好战斗准备！”凯尔希摇摇头，随后便下达了看似有些没头没脑的命令。

“怎么回事？”老李疑问道。

“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照做就好！”凯尔系连一秒钟都不想多耽搁，“不仅仅是火炮，还有无人机，全都装上炸弹，只要是能碰到那个高度的东西，所有的，不管是什么，统统调过来，快点儿行动，再晚就没机会了！”

“去吧，照这婆娘说的办！”老李还是一头雾水，但他清楚这里不是先吵一架再决定攻受的场合，凯尔希不是喜欢胡闹的人，表现如此紧张必然有她的道理。

老猞猁作为活动的泰拉历史文本，老李选择尊重她的知识。

命令通过早露很快层层传达下去，基于游击队建立的指挥体系有着正规军一般的高效，可惜起义军终究没有正规军一般的壕气，即便汇百川于一处，能够调集来的远程重火力依旧相当有限，反正老李的木良心炮是肯定碰不到那个高度的，无人机的数量倒是管够，但安装炸弹需要时间，而且这些小家伙就算使用神风自杀式攻击，平均只能携带一千克左右威力比TNT差劲不少的爆炸物，能对让凯尔希都紧张起来的存在造成多少伤害完全是个未知数。

老李觉得，凯尔希回来后这一系列布置，颇有一些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就像是被苍鹰追捕到走投无路的兔子，回首一个兔子蹬鹰，能蹬出多少伤害就完全看脸了。

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会所当嫩模，大概就像这样。

虽然被调集来的部队都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指挥层中除凯尔希之外也都是一头雾水，老猞猁似乎也没打算先解释一下，但兴许是因为这婆娘的神情过于严肃，紧张的气氛还是在无形之中蔓延开来，令众人都屏息静气，凝望着在爆炸中逐渐垮塌的中央塔，仿佛那几万吨的钢筋水泥残骸中，即将钻出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那些废墟中的确掩埋了一个可怕的怪物，可她真的能突破成千上万吨的重压钻出来么？

当爆炸最终彻底结束时，中央塔的整体结构垮塌了接近三分之一，凭空挨了一大截，让之前很多摸不着的火炮也能加入火力队伍中，这似乎算是一个好消息。

“凯婆娘……”老李还是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这摆明了要大干一场，他这个指挥官却不知道要打谁，心里简直就跟猫抓一样难受。

“别吭声！”双眼死死地盯着中央塔，凯尔希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老李。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寂静之中，忽的，似乎有人听到了小石子在水泥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来了！”凯尔希突如其来的怒喝证明了这声音不是错觉，“全体都有，准备！”

几乎是凯尔希话音刚落，爆炸后一片寂静的中央塔开始抖动起来，随后，伴随着建筑再一次垮塌的巨响，众人终于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垮塌堆积的残骸从内部被轰然掀开，在专门调来的照明设备的照耀下，一只漆黑的兽爪突破了钢筋水泥的封印，探将出来，直指苍穹。

“那是什么怪物……”队伍中不紧有人喃喃道，通过与中央塔的对比，众人都可以直观的感受到那只兽爪的巨大和有力，漆黑的造型棱角分明，肌肉浮凸，一看就知道这只兽爪一拳下去能揍死仨，泰拉世界自从有历史记载以来，就不曾出现过这样庞大的怪物，如果它完全从废墟中爬出来，或许会和中央塔一样高也说不定。

很快，众人便不必再继续盲人摸象了，探出一只巨爪后，被掩埋在废墟里的怪物并没有停止摆脱束缚的脚步，更多的身体部位纷纷从废墟中钻出，连地面都随着它的动作而轻轻摇动。

那是怎样的一只怪物啊？

漆黑的怪物最终只探出了“上半身”——或许那能够称之为上半身吧，至少还能看出双手和头颅的基本结构，但也就只是如此而已了，在细节方面简直就是一团混沌，灯光照耀下，怪兽漆黑的身躯反射着微弱的光芒，整体看上去就宛如一团无序增生的源石，只是恰好长成了一个近似于某种动物的形象，但具体要说是哪种动物，过分缺失的细节又使人无法准确定义。

不知为何，这只怪物仅仅探出上半身，就仿佛被卡在马桶里了一般不再继续动作，但即便如此，钻出废墟的部分也已经有了三四十米的高度，如果它的下半身也能钻出废墟，并且直立站在地面上，虽然比不了中央塔的高度，但已经与很多高楼大厦无异了。

“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这个结果么……”看着钻出废墟后便没有动静的怪兽，凯尔希轻轻地摇了摇头，旁边的老李耳朵尖，听到了这一声轻叹，不及他询问个中含义，凯尔希便小手一挥，下大了最后的指令，“全体听令，自由开火，把炮弹统统给我打光！！”

被怪兽镇住的炮手们顿时一个激灵，多年训练的反射神经让他们动手的速度快过动脑，在回过味儿来之前，双手已经自动完成了一系列程序，将炮膛中的弹药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向着塔顶的巨兽射去，一声声轰响再一次打破了黎明之前的寂静。

起义军部队缺乏重型火力，一朵朵火焰在巨兽的身躯上炸开，看上去是那样渺小，但还是惊醒了宛如雕塑般静止不动的巨兽，正体不明的怪物仰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但不知是不是攻击太过刮痧的缘故，它并没有对攻击部队进行反击。

“那是……”不自觉地发出疑问，但老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没有什么正体不明，怪物的身份显而易见。

但是……一个人类，是如何变成这种庞然大物的？这简直是在藐视物质守恒定律！

“那是塔露拉，也是【神孽】，从古至今，所有的【神孽】最终都还是逃不过这一环，能量暴走，形体崩溃，身体结构被转化成近似源石的物质，伴随着能量的急速提升而狂乱无序地生长着，最终被自身膨胀的力量所摧毁。”凯尔希的语气中充斥着复杂的感情，虽然听不懂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解释，但是那份从亘古时代延续至今的悲伤，老李还是听明白了。

没有什么完美的究极生命体，过盈则亏，亢龙有悔，看似强大无匹的力量，不过是在最终的幻灭之前，用来诱使猎物跌入陷阱的诱饵和幻觉罢了。

“你说那像是源石？”半懂不懂的老李还是注意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也许最初的源石就是这样诞生的吧，我不知道，【神孽】崩坏后的身体构成有着与源石相近的性质，但也并不能完全一概而论。”凯尔希摇摇头，这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要是咱们拿不下她，那结果……”巨兽只是在狂乱的攻击中嘶吼着，还没有发动反击的迹象，但老李毫不怀疑，这样的怪物只需要一口龙息，就能让攻击队伍损失惨重，乃至全军覆没。

“它会被自身的力量所摧毁，但在那之前，如果我们没有被它的反击所杀死，也会被它消亡时释放的能量所终结。”凯尔希给出了一个完全悲观的结局，“从塔露拉成为【神孽】，回到指挥塔的那一刻，这个结局就注定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凯尔希话还没说完，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便打乱了哀伤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