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话，艾斯德斯终究只是想想，她并不会说出来。

自己和丈夫的认知存在偏差，艾斯德斯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两人能够生活在一起数年，一部分是因为当年战场上的情义，一部分则是伊光那看重责任的观念，以及他那待人温和的脾气。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在面对彼此的时候，会尽量避免原则性问题的对冲。这种默契在数年之间一直存在与两人的彼此之间，今后也会长期存在下去。

因为这就是婚姻的本质啊，哪怕是两个个性完全相反的存在，只需要有足够的纽带，就可以在相互的妥协和包容之下继续下去了。

而作为艾斯德斯来说，意外的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毕竟，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做到像兰萨那样，既拥有可以让自己臣服的力量，又如此了解她的过去，并且愿意包容她了。

“算咯，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毕竟像你这样的强者，本身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第365章 血疗，子嗣

仔细观察了那些森林中的蛇人之后，伊光对这个梦境之中的人类们的态度由同情变成了愤恨。他原本只是单纯的准备终结这个噩梦，驱逐这里的古神，让这片地方恢复宁静与正常。但是，如果这其中夹杂了人类本身的私欲，或者干脆就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类自己为了某种目的而导致的。那么，这整件事的性质就不同了。

毕竟，按照伊光之前所知，这里的人们只是将古神之血当成是包治百病的神奇药物，因此才大规模的滥用，导致了这场兽化的灾祸。对此，他表示非常理解，人类对疾病与死亡的恐惧与生俱来。如果发现一种东西，可以消除一切疾病和伤痛的话，是个人都无法抵御这样的诱惑。

要知道青霉素的发现和提取，仅仅是解决了一部分的炎症，就将人类的平均寿命延长了二十年，被誉为划时代的“黄金药物”，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形成了“抗生素迷信”，被认为能够包治百病而被滥用。由此可见，人类对“万能之药”的渴求是如何的迫切，就算是伊光，在这种诱惑之下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

对于怀着这样的心态而被古神之血腐蚀的亚楠民众们，伊光心中除了同情，也只有悲伤。毕竟，亚楠的腐蚀已经变得如此严重，就算伊光最后消灭了古神，瓦解了这个梦境，还能有多少亚楠的民众可以活下来，这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对此，伊光也只能表示尽力而为。

但是现在，随着伊光逐步接近真相，他却慢慢发现，这件事整个都仿佛是一场骗局。这个封印的森林也好，尤瑟夫卡诊所内的大头娃娃也好，威廉大师的离别记忆也好，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在最初的最初，当古神的遗体从古墓之中被挖掘出来之后，某些人并不是无知而愚昧的将古神之血和禁忌的知识传播开来，才造成了如今亚楠的灾变。一切证据都在表明，拜尔金沃斯学院对古神之血……不，应该是整个古神的遗体以及古墓内的古代文明遗产做出了相当系统的研究，他们是在有意识的前提下制造出了这些可怕的怪物。而如今统治亚楠的治愈教会，则是拜尔金沃斯的继承者。或许两者在理念上有所分歧，但是他们都有着同样的一个目的。

进化。

“喂，我说，亚楠的‘血疗’，你知道多少？”伊光一边走一边思考，然后回头问身边的埃波利耶塔，“我如果猜的没有错，治愈教会的那些血液，似乎都是来自于你。”

“血疗？你是说那些人类利用他们粗浅的技术手段，将我们的血液变得平和，然后注入他们身体的行为吗？”埃波利耶塔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伊光说的是什么。然后它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愚蠢而傲慢的行为，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而已。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不错的事情，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手段，将我们的精神侵蚀释放到尽可能远的地方，而且……”

“不，我不是问你‘血疗是什么’，我是问你，他们对整个亚楠进行‘血疗’，是不是也和进化有关？”伊光摆了摆手，打断了埃波利耶塔，然后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你说这个啊，对啊。”埃波利耶塔点了点头，“我说过了，‘进化’是这些研究者脑子里一直贯彻的一个执念，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最终的目的。”

“也就是说，‘血疗’和改造，都是为了‘进化’吗？”伊光皱了皱眉，“这两者是同一个计划的不同阶段？还是就干脆是两个不同的计划？”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毕竟我的精神力侵蚀是群体性的，而且我本身的逻辑思考能力非常混乱。”埃波利耶塔耸了耸肩，“你们现在之所以能和我正常交流，只是因为我在同步模拟你们的思维和表达方式而已。”

“也就是说，你一股脑的将那些研究者的精神全部读取了，所以也不知道这些记忆具体指代了什么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它们之间的逻辑顺序是吧？”

“就是这样，毕竟我的本质依然是混沌序列的存在。”埃波利耶塔点了点头，“不过嘛，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血疗’这件事可不单纯是我，几乎所有在梦境之中同族都在明里暗里参与了。虽然这是那些人类愚蠢的想法，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桩好处。”埃波利耶塔不屑地笑了笑，“那些人类追求的进化永远不会实现，但是对我们来说，人类的愚行却协助我们完成了最重要使命。”

“最重要的使命？”伊光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埃波利耶塔的笑容变得古怪，“选择最为优秀的子/宫，为我们诞下子嗣。”

“等一下，这和‘血疗’有什么关系？”伊光有些疑惑了，“两者之间，看上去并不相关啊……”

“不相关？”埃波利耶塔带着嘲讽的语气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太理解我们的事情，哪怕你曾经是我的契约者……接受我们的血，这就是先决条件，只有被我们的血脉浸染的身躯，才能为我们诞下神子。”

“也就是说，‘血疗’的本质是你们获得子嗣仪式吗？”伊光有些明白了，“那么，教会将它伪装成为医疗手段加以推广……”

“他们变相的为我们提供了大量浸染我们的血脉，适合诞下我们子嗣的母体候选人。”埃波利耶塔脸上的笑意越加浓了，“大概，他们也想要获得我们的子嗣吧，毕竟一个健康的子嗣，它的体内也同样藏有我们一族的秘密。”

“为了‘第三根脐带’吗？”伊光顿时恍然，他明白了“血疗”和“进化”之间的关系。

在他第一次来到亚楠的时候，他杀死了尤瑟夫卡医生的妹妹，获得了所谓的圣物“第三条脐带”。而根据后来的系统所说，伊光之所以能够在第三场任务就脱离“人类”的范畴，踏足“神”的领域，正是因为这个古神的圣物。那其中承载的是它们的意志，它们的血脉，将其融合可以让人类的精神与肉体进行升华，窥探古神的智慧与秘密。

恐怕，那就是教会和拜尔金沃斯学院想要得到的东西。

“是的，就是这个。”埃波利耶塔点了点头，“那些人类自以为杀死我们的子嗣，获得了‘脐带’，就能够得到进化。但是，作为我曾经的契约者和‘脐带’的持有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个东西的本质吧？”

“是的，那个脐带的力量确实可以让人进化。但是进化的方向，却是你们……”伊光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被古神的力量所支配而造成的两次暴走事件。他几乎死在了那两次暴走之中，如果不是系统足够给力，现在活着的应该是一个从他的躯壳中诞生的混沌子嗣。

“就是这样，那些人类所希冀的‘进化’，结果也只是成为我等子嗣的新苗床。”埃波利耶塔用好奇地眼神看着伊光，“所以，我非常好奇，你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完全去除了我的血脉。这并不应该，凭你体内那孱弱的秩序侧力量？这不可能……”

“这个嘛，企业机密，无可奉告。”伊光摆了摆手，“虽然目前我们是合作伙伴，但彼此之间果然还是保留一些秘密比较好。”

“好吧，我不问了。”听到伊光这么说，埃波利耶塔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不过她又一次把视线投向了艾斯德斯，“不过，这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伊光和艾斯德斯同时皱了皱眉。

“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她的体内有一部分我的血液。虽然已经相当的不纯粹，但那的确是源出自我。”埃波利耶塔看向伊光，“考虑到你和她之间有契约的联系，他应该是你依然还是我之眷族的时候所制造的子嗣吧？”

“哪有如何？”伊光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拳头，“想好了再说话……”

“别这样，我只是随口问一句。这个女人，早就具备了能够为你诞下子嗣的能力和潜质，可是为什么你却没有让她孕育呢？”埃波利耶塔郑重其事地问道，“难道，你居然能够抗拒我之一族渴求子嗣的本能吗？”

作为混沌之中的古神，诞下神子，是它们之中每一个个体的愿望。亚楠梦境的诞生，也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因为古神们对神子的渴望。所以，以“宇宙之女”的思维方式，对于伊光居然没有让作为配偶的艾斯德斯诞下子嗣这件事感到异常的奇怪和疑惑。

“毕竟我从来就不是纯粹的混沌子嗣，能够抵挡这种本能，很奇怪吗？”伊光放下了自己的拳头，然后奇怪地看了埃波利耶塔一眼，“我不可能让我的妻子，诞下你们这一族的孩子。所以，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试图清除我体内的，你的血脉。在我成功之前，我从未考虑过子嗣的问题，她是我的妻子，不是混沌子嗣的苗床。”

第366章 还有另一群人

在森林中转悠了好几个小时之后，伊光等人发现了一处破败的高塔型建筑。其中隐藏着一系列巨大的机关部件，一个个大型的齿轮和轴承，能够容纳和承受伊光一行人在上面随意走动。这片荒芜而怪诞的森林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建筑物，伊光等人也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应该是在拜尔金沃斯的实验展开之前，这座森林尚未被古神的遗产污染扭曲的时候，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们修建的吧……”看着周围早已经停止了运行的巨大机械部件，伊光猜测道，“虽然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我觉得应该是风车或者是原始的水利装置什么的？”

不管这座高耸的建筑物曾经到底是起着什么样的作用，至少现在，这座建筑物只能够作为伊光等人通往森林深处的桥梁。因为这座森林废弃了许久的缘故，曾经可能存在的，通往这个森林的另一个区域的桥梁和过道都已经腐朽或者消失了。伊光等人想要前往森林的最深处，唯一的道路就是这座耸立在下方山谷之中的高塔。

对，下方的山谷，前往拜尔金沃斯学院的位置，需要下到一个山谷。而这座已经废弃的，看上去可能是风车的破旧高塔，就是目前下到山谷的唯一路径。

在这座高塔之中，伊光等人遇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一只很强大，但是非常古怪的狼人，它不但体格比一般的狼人更加健壮，力量更加强大，而且全身还带有着雷电的力量。而最让人惊奇的是，当伊光等人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还伪装成了一个相貌正常的人类，与他们正常的交谈。它甚至还试图求救，问伊光等人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避难。如果不是伊光和埃波利耶塔都具有强大的感知能力，感受到了这个家伙隐藏在普通的外表下的狰狞面孔，一行人几乎就被它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