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枪”自然是不容许这种东西的存在，理所应当。

至于伊光话语中的真实性，狮子王当然没有怀疑。平行世界的存在，在《Fate》系列的体系之下早就被证明了，屹立于神秘最高位的“五大魔法”中的第二法正是“平行世界干涉”。而作为狮子王这样的神灵，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也能够观测到某些平行世界的存在。

比如说有人以叙述的方式，阐述了另一个世界线的故事。如果此事为真，那么“阐述”的行为就会成为“因果”的媒介，拥有神灵视点的存在便可以观测平行世界的存在。就像现在，狮子王在倾听伊光讲述的同时，她那神灵的眼睛也看到了那位黑色的“风暴之王”。自然，也知晓了伊光刚刚所言非虚。

“归还圣剑”的仪式之所以能够让狮子王重新获得人类的记忆和情感，并不是因为“圣剑”本身具有压制“圣枪”的能力，而仅仅是因为这个世界线上的“狮子王”原本就是由使用“圣剑”的“亚瑟王”错误转化而来。对于“狮子王”来说，“圣剑”的归还便代表着“亚瑟王的安息”以及“亚瑟王一生的终结”——这是一个仪式，一个让她从“神圣的亡灵”重新变回“人类”的仪式。

理论上，这种仪式完成之后，名为狮子王的存在会以人类的身份结束这一生，前往名为“阿瓦隆”的世界外侧。一切都会如传说中那般，回到正规之上。因此，这种仪式只能进行一次，毕竟人类生命的终末也仅仅只有一次。

但是，因为目前这个特异点的情况，即使是取回了“人类”概念的狮子王也无法对它撒手不管，封闭的特异点也让她无法回归“阿瓦隆”，完成自己的传说。因此，一切又回到了一千五百年前亚瑟王所面临的情况，无法完成自己传说的王者继续停留在了这个世界，同时又不得不继续使用“圣枪”的力量。

这样下去，她的身躯迟早会再次被“圣枪”所侵蚀，这一次不会再有“归还圣剑”的仪式为她注入“人类”的概念了。

“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伊光看着表现出感情波动的女神，微微歪了歪头，然后说道，“第一，自断一臂，破坏‘圣枪’。不过就目前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那是自然，‘圣枪’一旦被破坏，就等于我们主动向其他两方投降，我们会失去‘圣都’这个最大依仗。”狮子王冷冷地说道，“在无法确定迦勒底是否有能力拯救人理之前，‘圣选计划’必须继续执行，我并不看好那些人的前景。比起我个人会不会再次被‘圣枪’侵蚀的问题，明显是保证人类的存续这个命题更加重要。”

如果自己再次变成了“女神·伦戈米尼亚德”，白费的也只是贝狄威尔卿一人的苦心。但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主动破坏“圣枪”，放弃“人类方舟”的建设，那就是对所有在这个计划的筹谋和实行阶段牺牲的骑士们的侮辱。贝狄威尔卿寻觅千年固然忠贞而让人动容，但是自己麾下那些不惜杀害同胞，堕落为野兽也愿意支持自己的骑士们。他们难道就可以因为贝狄威尔一人，而被否定吗？

当然是不行的，事到如今，就算是阿尔托莉雅已经取回了人类之心，“圣选计划”也是无法停止的了。因为它已经背负了太多人的牺牲，无数的鲜血构建了“圣都”这个巨大的“人类末日档案馆”，这不是阿尔托莉雅一个人就能够随意决定和取消的事情。同样，这也不是贝狄威尔或者迦勒底可以随意否定，或者将其掩盖的事情。

这个道理，狮子王自然知道，伊光也当然了解。所以伊光才自觉有说服狮子王的可能性，如果狮子王真的可以壮士断腕，那伊光自然也就不必徒劳了。

“所以，我就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去寻找可以压制‘圣枪’的存在，就像是‘圣杯诅咒’一样。”狮子王冷哼一声，“所以这就是你的阳谋，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不可能离开这个特异点去寻找什么‘圣杯诅咒’，唯一可以选择的余地就只有与你进行更深一步的合作。”

“然而这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害，如果我们两人的权能确实可以解决对方面临的问题，那也是双赢的局面。”伊光依然是胸有成竹地看着狮子王，“还是说，重新获得了人类感情的你，开始学会了‘猜忌’和‘怀疑’？”

“我不否认这一点，因为你的来历确实值得我产生这样的感情。”狮子王也是直言不讳，“毕竟你是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换而言之，这个世界人类的生死存亡与你无关，你甚至连道义上的责任都没有。而且因为你们的到来，这个特异点的走向也变得越发的扭曲，你们身后的未知存在甚至闭合了特异点的整个空间。现在，就算是魔神王，也无法观测这里与干涉这里了。”

“所以你感到了不安？感到了恐惧？”伊光皱了皱眉，“好吧，看来让贝狄威尔提前归还‘圣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错误，我这算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可不认为那是错误，你让他解脱了。”狮子王低声叹息道，“你其实也不认为这是错误，对吧？”

“当然不是，就算是知道现在的结果，我还是会那么做的。”伊光摇了摇头，“只是，原本完全理性的王，如今却因为‘猜疑’和‘不安’而对我产生了这样不信任，让我觉得我似乎是为自己提升了任务的难度而已。”

“这是之前就必须有所预料的事情，你还是有些欠考虑了，兰萨。”狮子王对于伊光的说法，只是淡淡的一笑，“不过你的这番阳谋倒算是可圈可点，我现在可供选择的余地确实不多。我的个人感情，并不能改变多少事情发展的轨迹，现阶段我们需要彼此的帮助……就如你所说，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贝狄威尔卿，我都不希望自己再次变回之前的状态。”

“所以，我能够说是我赢了吗？狮子王阁下？”伊光微微一笑。

“姑且算是如此吧……”狮子王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越发对你的来历感到有些摸不透了，我们之间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等，这让我有被你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请别这么说，毕竟我可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还要对付我那些不怀好意的同类啊。”伊光摆了摆手，“你看，如果在情报方面没有些什么优势的话，我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不是吗？”

“我倒是更希望你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徒增变数。”狮子王带着几分莫名情感的叹息道，“说吧，你想要如何完成对‘圣枪’的研究？”

“嗯……老实说这件事我也没什么头绪，毕竟是一次偶然的发现。”问到这个问题，伊光也有些抓瞎了，“你有能够抽取或者贮存自身能量的手段吗？”

“这个……没有研究过，除了转化‘肃正骑士’和‘圣杯祝福’之外，并没有刻意去开发类似的手段。”狮子王想了想说道，“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像是兰斯洛特那样的‘凄烈’的祝福，那应该是最接近‘圣枪’本质的力量形式了。”

“凄烈？确实，让人能够保持百分之百冷静的力量，或许真的能够压制我体内不断灼烧的火焰。”伊光点了点头，“既然是摸索，那么不妨一试，请吧。”

“请把头伸过来……”

狮子王点了点头，也不废话，轻轻地将手抚在了伊光的头顶上，金色的能量在周围汇聚，逐渐显现出一个杯子一般的形状。

第513章 失败的尝试

在诸多亚瑟王的传说之中，与亚瑟王所持的“湖中仙女”赐予的“圣剑Excalibur”相比，实际上“圣枪·Rhongomyniad”的逼格和流传度都远远不如——或者更加明确一些，那把被称之为“先锋之枪”的武器，在整个亚瑟王传说的体系中，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感。除了在最后的最后，捅死了莫德雷德之外，那把枪在亚瑟王的一生之中基本上没有被过多的论述。

实际上，亚瑟王的传说最为著名的部分，除了拔出“石中剑·Caliburn”，并以“圣剑·Excalibur”威震四方统合不列颠之外，便是派出了数位骑士寻找圣杯的传说。甚至于，作为亚瑟王传说主体的《亚瑟王之死》本身就是欧洲“圣杯传说”体系之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从帕西瓦尔到加拉哈德，亚瑟王的骑士寻找圣杯的故事，甚至已经比圣杯原本的宗教传说更加著名，著名到甚至大部分基督教文化圈的民众，都是通过亚瑟王的传说才知道了圣杯的存在。

正如有人所说：托马斯·马洛礼的《亚瑟王之死》在过去的五百年间，在对圣杯传说的方面造成的影响力，比人们所能够想象的任何一部作品都要大。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Fate》系列的创造者菌哥哥，会在一开始就将“圣杯战争”的主角选定为“魔改版亚瑟王”阿尔托莉雅的原因。亚瑟王的传说，与圣杯的传说，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互为一体，密不可分了。

甚至于，这种联系，到了《FGO》第六章也同样被表现了出来。作为亚瑟王亚种的狮子王手中并没有得到圣杯，但是她赋予骑士们的力量，却被称之为“圣杯祝福”。这也算是，这位传奇王者对于自己生前最大愿望的执念吧。

而现在，伊光为了探寻“圣枪”的力量本质，主动接受了这份“祝福”。按照阿格规文在剧情中的描述，一旦接受了这份祝福，就相当于成为了狮子王的“一部分”。因此想来，这份祝福必然是直接源出自狮子王，或者说“圣枪”本身的力量。

“请把头伸过来……”

随着狮子王力量的发动，金色的神圣光芒，凝聚成一个朦胧的影子出现在了伊光的周身，那正是中世纪欧洲宗教文化中所流传下来所谓“圣杯”的造像。随着这“圣杯”逐渐凝聚成型，伊光便感觉到一股能量从自己的天灵盖流入自己的身躯。

“唔……”

不出所料，在这股力量进入伊光身躯的瞬间，伊光体内燃烧的火焰开始出现了剧烈的变化。原本在身躯之中如同流水一般不断流淌的火焰，在于这股力量发生接触的一瞬间，就如同遇到了水的浓硫酸，开始“沸腾”了起来。同时，有着金黄色色泽的神性之火逐渐显现于伊光的身体表面。开始向着那圣杯的虚影进行反击和侵蚀。甚至于，狮子王的手在未曾预料的情况下，都被那神性的火焰所灼烧，让她不得不中断了仪式的进行。

“这火焰……”

但是，狮子王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烧到了手而表现出任何的愤怒或者是惊慌，她以一种难明的神色，看了看自己被灼烧的手。她那同样仿佛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之中，发出了几道奇怪的光。

而随着狮子王的仪式中断，伊光周身的“圣杯”也在瞬间溃散。金色的火焰很快就将属于狮子王的力量焚烧殆尽，而后同样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好，好像失败了……”

这般光景，与之前“肃正骑士”的力量进入身躯的时候完全不同，这让伊光多少有些丧气和意外。他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依然有些骚动不安的火焰力量，然后对着狮子王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现在的情况，表示他的推论是错误的。或许从一开始，“肃正骑士”的力量能够压制火焰就根本不是因为“圣枪”的原因。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圣枪”，那还会是因为什么呢？“肃正骑士”的制造工艺之中，难道还是涉及其他什么足以压制他现在火焰神性的东西吗？

“不，你的结论，应该是正确的。”狮子王摇了摇头，然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刚刚自己被火焰灼烧的部分，“你的光焰刚刚对我发起的反制，有一部分逆向流入了我的身躯。就像你之前所推断的那样，‘圣枪’的某些性质被抑制了……你这不是单纯的火焰权能吧？”

“确实不是，因为之前的旅途，我的神性之中加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伊光老老实实回答道，“如果要说有什么东西对‘圣枪’的性质产生了什么影响的话，大概是针对‘灵魂’的那部分？”

“灵魂吗？确实之前有所感应……”狮子王若有所思，“‘圣枪’的力量会侵蚀灵魂，如果是另一种具有完全不同，但是同样能够影响灵魂的力量来对它施加影响的话，能够抑制它的权能倒也不是不能想象。所以，火焰只是表象，实际上能够帮助我的，是你对灵魂的干涉吗？”

“然而这是我火焰的一部分，至于这股力量的源头，应该是另外一种更加伟大的东西吧。”伊光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名为‘初火’的力量，那是某个世界之中，创造了智慧和文明的起源。我曾经有幸，接触到这股力量，并且沐浴在它的光芒之中，我本身的火焰也因此沾染了那股力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