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总算是松幵了。

但甘雨也已经悄然回去了厢房，轻轻拢上了门，在微凉的月光下丝毫没能引起半点声息。

房门严丝合缝，一切如同往常，仿佛眼里见到的一切全是错觉，但刻晴分明不会看错，那就是甘雨姐姐，心“六二七”里最尊敬的最孤独的 女人。

她就像大江上一叶舟似的倘恍迷离，稍不注意便会失去了影子再寻觅不见，但只要在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会到来，就像…一样。 唯独甘雨姐姐是不能辜负的。

刻晴心想，她已经够可怜了，如果连帝君也要从她的身边夺走，自己和狼子野心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凝光那时突然提议要把名分让与我，说不定也是想到了甘雨姐姐，自觉无法直面才推操给了我。

绝对是这样的。还好我深知天权星凝光向来心思狡黠，多留个心眼没有即刻答应，只说了 “想，但让我考虑一下”，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

候果然很机智嘛。

去和甘雨姐姐解释一下吧。不管她有没有能不能会不会听下去，都要解释。

“刚才、其实都是笨蛋帝君主动的，我是无辜的。”

这样解释能行吗？不好吧，这样的话不是把罪责都推给他了，而且在甘雨姐姐看来，会不会以为我是恃宠而骄的坏女人?

对，不能这么说，那就换种说法好了。

“刚才都是我主动的！”

笨蛋吧我！就算不能说帝君的错，也不能把大包大揽将自己说成主动勾引的肤浅女孩吧？ ！甘雨姐姐会怎么看自己啊!

那就…

“刚才是刻晴脚歲了，所以才倒在了帝君怀里，所以、所以你看到的全是假的。”

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但甘雨姐一定能理解的吧，毕竟我平时总是工作到很晚，精神恍惚突然有些控制不了身体乏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好，那就这么办了。

刻晴扬起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正要离幵闯入西厢里时，钟离好听的声音传入了耳里：“…你刚才都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

刻晴怔怔地仰起头，对上了钟离微妙的眼神。

原来…我刚才是在张嘴说话吗?

两人对视片刻，刻晴惊弓之鸟似的一下把他撞幵，砰地一声阖上了西厢房的门，只余留少女羞恼的叫声惊动了一树灿金色的晶碟，“你刚才 什么都没听到！ ！ ”

“不可能听不到吧。”

钟离摇头失笑，透过雕窗的剪影能见到两道窈窕的姿影在弯腰除下些什么，而后渐渐相贴，慢慢低下了看不见，该是都进了浴桶里。

女孩子真是美好啊。

钟离感叹一声，仰望正方形的天空见月色正明，屋瓦上似有红色的飞燕掠过，再看时已不见了踪影，钟离阖目沉思，便踱步到了后院。

后院与先前并没两样，天阶夜色凉如水，温养着喜爱凉秋的琉璃百合。霓裳花倒是多半都谢了，庭院里除了些耐寒的能过冬的花卉植物，其 余都光秃秃的只剩枝干，锐利的像兵器似的。

中间空地兵器排列的一隅，假山池塘里，蓝皮的红皮的白皮的鱼儿，也都沉进了水底一动不动，只有咕嘟咕嘟的气泡慢慢从水底升起，又噗 地一声裂开。

后院很大，比前院中堂后宅都要大，可以算作一处小型的花园或是植物园了。钟离沿着石板路走了一阵，才到了白色夹竹桃围拢的古朴的亭

子里，白色的夹竹桃算不上耐寒，但一年四季都能开花，尤其在夏秋时最盛。

但再过一月，这些白色小花也都要像一页一页翻过去的日历，一颗一颗地全谢了。

亭子里很香，弥漫着花的香气。

以前刻晴还小的时候，他喜欢抱着练剑疲累后的小小的她，坐在亭子面南边的暖阳，一边讲各种她感兴趣的璃月志怪故事，一边吹吹午后的 暖风，品一口红茶，便算得上是很悠闲的时光了…0?但现在已经再无法有了，刻晴并不重，却随着岁月流转再抱不动她了。

时间还真是残酷的东西。

“所以，你来干什么。”

眼前侧对着他的女士，着一袭与当下时季全不相符的纤薄的衣裙。

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目光如何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也是，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在十年前看完了。

尽管她披着一条很长的能掩住的厚实披风，但现在披风尽解置于石桌，只是那么单薄的穿着，仿佛丝毫不惧寒冷。 也是，大陆上也许再没有比她还能无惧凛冬的人了。

“来找你算账，这么说可以吗？ ”

「女士」转过身，掩嘴娇媚一笑。

“什么时候的账。”钟离环住臂膀，端相着她询问。

“太多账了，恐怕怎么也无法还清哦，钟离先生。你记性很好，一定什么都记得，不如帮我好好回想下，好吗？ ”

“既然记不起来，干脆一笔勾销，也好。”

“哎呀，这可不行呢，没想到钟离先生竟然会说出这样毁约的话来，明明你可是契约之神呢。”

「女士」走近了他，可称为此时最美瑰宝的手放在了他的肩头上，红唇轻张，悠悠说道：“是吧？摩拉克斯。”

钟离沉默片刻，“汝所说之契约，目下正在履行。你说提供2.4的「公子」是个不错的人选，事成之后，自然赐予冬之女皇应许之物。

“「公子」自然是好玩的人，呵呵。”

「女士」神秘一笑，却摇头道： “我不是说这项契约哦，摩拉克斯，要我向你回忆一下吗？十年前遗迹秘境里的账，我可一直都没忘，你也

绝对没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