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果然还记得,太谢谢你了,塔露拉。”
阿丽娜欣喜地感谢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抚摸,呼出来的热气氤氟在画卷上模糊了视野。
塔露拉微妙地移开视线,受之有愧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如果不是义父…钟离提醒的话,和感染者们交涉过后气头上的她离开城市时可能真的完全忘记了。
说起来,为什么他对阿丽娜的事情那么上心…
奇怪,我为什么会有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这个笔触,不是附近村庄能有的画工…什米尔村的老画师只会用硬刷,他根本想不到用羽毛刷,还有,这么软的末梢…是夜眼的尾毛,而 “八三零”且是脱皮以前的尾毛。”
阿丽娜睁着碧蓝色的瞳孔,幽幽地盯住偏幵视线的塔露拉,
“所以,塔露拉,你去了城里。你不应该去。
她没有说出来的话两人心照不宣:你是感染者,在城市里一旦被发现,会被就地格杀。
“果然瞒不过你啊。”
她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阿丽娜的头发。
“为什么要瞒住我,我既不是宪兵,也不是税吏。”
“一定是他教给你的吧,这些城里的知识。”
“是她自己掌握的,她曾经也有去过城里进行买卖。”
阿丽娜撇了撇嘴,嘀咕道: “钟离先生,我不是让你看好塔露拉,不让她去城里的吗? ”
她的脑海里跳出了沉稳的男声:“塔露拉的所作所为,我阻止不了。身体是属于她的,思想也是属于她的,我试着规劝了,但做不到。”
“我才不信,明明你可以做到。你只是懒得管她。”
看着阿丽娜幵始自言自语,塔露拉顿时明悟了什么,她有些气恼地抓着头发,“钟离!我不是说过不要随随便便转移到阿丽娜身体吗? ! ”
“炎国古语有云,不学礼,无以立。问话时不回答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身为公爵之女,难道你连我传授予的礼仪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塔露拉,你什么都可以抛下,但唯独学识礼仪这些,是不能扔下也扔不下的。”
“噗嗤,塔露拉又被钟离先生训斥了吗? ”
看着塔露拉哑然无语一副吃瘪的模样,阿丽娜多少猜到了什么,抿嘴轻笑了起来。
“阿丽娜,不准叫他先生!他不值得你称呼为先生!他是…”
他是这片大地的恶神,压榨感染者的乌萨斯公爵,与你根本不是一路人。
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也无需跟身为普通农民的阿丽娜多说。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危险的事。
这几个月来,钟离确实遵守着契约没有染指她的身体,也没有潜移默化地意图改变她的思想,他仿佛真的就只是如他所说那般,想亲眼见证 她的成长而已。
这很不现实。
让做好了抵御他恶魔般洗脑话术的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也让她渐渐开始松懈,慢慢有些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于在离开城市流浪西北冻原后,才发觉如果没有他的存在,自己将会走许多弯路,身 上也将染上不少伤痕。
他对于冻原上发生的一切真的了如指掌,无论是城市驻军兵员多少,何处有碉楼,何处有感染者聚落,源石矿场的距离,感染者游击队的走
向,甚至于能像天灾信使那样预测将要到来的天灾一一
那是一场席卷大地的风暴,让她救下了一支萨卡兹雇佣兵。
“塔露拉,不能对钟离先生这么不礼貌!师者为大,他是你的老师,你不应该对他这么蛮不讲理。”
“…老师?
塔露拉愕然地看着面露不满的阿丽娜,“他是这么跟你介绍的? ”
“是啊,难道不是吗? ”
阿丽娜这才说起钟离告诉她的一切,“钟离先生说过,一年前,他帮助你脱离了科西切公爵的控制,虽然刺杀公爵成功,却也被不死的神反
噬,以致于身体消失,只剩下灵魂与意识寄托在你的身体里。
但钟离先生也是为了对付那条恶蛇的诅咒!他一直在压制着弥留在你身体里为你种下精神系源石技艺的科西切!钟离先生用心良苦,饱受折 磨,至死也在为你对付不死的黑蛇!
所以啊,塔露拉,你的老师对你如此用心,甘愿送死,无疑是一位至圣贤师,而你也甘愿将身体给予你老师使用,你其实也是一个热爱先生 的好学生,为什么就不好好承认呢? ”
阿丽娜恨铁不成钢的规劝,让塔露拉的小嘴越张越大…0
?他真的这么说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相信钟离先生,钟离先生谈吐不凡,学识渊博,与他的接触能看出来,他曾经一定是个温厚善良的好人,如果可 以,真想亲眼见见他0
如果可以,我也想成为钟离先生那样的教育家。”
阿丽娜的憧憬让塔露拉有种打破她幻想的冲动,但最后还是遏制住了。
她想这么认为的话,也好,这些事情本就不该是在冻原上费尽心力存活的贫民该考虑的。
“我的塔露拉,进去屋里说话吧,你这身军装会把感染者纠察队的人吸引过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
对于脑海里浮出的声音,塔露拉简直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