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的降水并不少,可从来洗刷不清广厦千万间的污秽。
每个人的心情都不美丽,除了那些依然在岗位上混吃等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球。
市政中心的暴恐机动队总部。
这个地方,离NCPD大楼有相当一段距离。
当时的解释是,作为一个高度独立的部门,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和场所,方便向全夜之城提供警方的贴心保护。并且公司广场三环内的地价贵得恐怖,也算是一种妥协。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屁话。
真正的原因,忌惮Max-Tac的实力。
包括许多其他说得上名字的大公司,荒坂、康陶、军用科技、生物技术、沛卓石化……等等,虽然都拥有自己的超规格军队化安保团队,但架不住暴恐机动队的疯子们人均以一当十,除了特种部队能拉出来对上几招,普通的士兵面对他们只有被砍瓜切菜一途。
所以你能在富丽堂皇的公司广场通向暴恐机动队总部的路上,看到这样荒唐的一幕。
高墙壁垒、哨戒炮塔、装甲步兵……
甚至连NCPD自己都不太待见自己人。
或者说,暴恐机动队,在他们这些日渐腐败的条子眼中,早已不是一路人。
雨,下得愈发的大了。
落在路边、落在屋顶、也落在归来的人儿肩上,炸成小小的水花,然后消失。
一辆刚刚在自动引导系统下降落的装甲车静静地停在2号机位,雨水顺着弹痕斑驳却依然坚挺的合金表面缓缓流下。
那是由泽塔科技制造,专为军事行动设计的重型武装浮空车——蝎尾狮4H,服役时间不到半年。
警督走在前面,一言不发,身后跟着个落汤鸡似的无精打采的跟班。
站在门口的警卫一个哆嗦,立正敬礼,一点儿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
从大楼正门,通往作战整备室的路上,留下了两排湿漉漉的脚印。
不敢出声的普通警员们在面面相觑。
隔着三米便有一个散发着醒目白光的照明灯,把夜晚深深地驱赶在外。
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正双手抱胸,静静地伫立在走廊中央。
“嗒嗒嗒……”
作战靴踩在地砖上,每一下的间隔几乎分毫不差,生冷坚硬。
全副武装的她头戴义眼,看不出任何表情,像一阵雨夜的冷风,从他身边刮了过去,看也没看一眼。
只留下逐渐远去的脚步,在走廊里越走越远。
“老大……对不起。”
约瑟夫·德雷德看着无奈的师傅,手里抱着头盔,脸上写满了懊悔和自责。
“受伤了吗?”
双手抱胸的男子转身,朝走廊那头走去。
“义体可能有些应力损坏,没有其他大碍。”
约瑟夫低着头,像一只鹌鹑,紧跟在其后。
整备室的门没关,微微留着一条小缝。
里面没有像往常那样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击声,也没有“咔嚓咔嚓”训练材料不断被砍断的声音,安静得有些异常。
她站在自己的大柜子面前,头盔已经摘下,冷棕色的短卷发随着她收拾东西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约瑟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队长,有些不知所措。
队长轻轻动了下脑袋,示意他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于是约瑟夫如蒙大赦,逃也似的溜到了角落。
他就这么看着她,她也就这么默默地收拾。脱下变形碎裂的重型装甲,随意地扔进柜子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把约瑟夫吓了一大跳。
手里抓着一包换洗装备,她转过了身,丝毫不惧地看着他。
一对像琥珀般璀璨透亮却四溢着寒光的眸子。
梅丽莎·罗里,夜之城暴恐机动队高级警督,暴恐一队副队长。
眼见她就又要这么沉默地撞出去,他开口问道。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梅丽莎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坐到了排椅上:“说什么?说我怎么被一个混蛋打败的?还是说他怎么一溜烟就跑得没影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也缓缓地在对面坐了下来,用冷静到了极点以至于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
“夜氏公司那帮傻逼又有什么说头!?还是NCPD那些光吃饭不干事的臭虫又要搞什么五门三道!?好啊,告诉他们,有本事开了我,自个拿枪上街跟那些垃圾打去。”
梅丽莎脸上露出了残酷的冷笑。
“别激动,罗里同志。”他笑了笑,但却像一只笑面老虎,“看来你的心情还不错。”
“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马斯特·易先生。”
梅丽莎抓起自己的包站了起来,胸口的饱满在作战紧身衣的束缚下微微的抖了抖。
“你不就是担心我又手撕了那些来逼逼叨的傻逼干事员吗?让他们滚远点,想找借口克扣军费就直接说,不要来找老娘的晦气!”
说完,她砸上了整备室的大门。
立满了装备柜的宽阔房间里,回荡着砸门的声音。
“……”
约瑟夫苦笑。
“你整快点,也去洗洗。”
马斯特队长无奈,拍拍大腿,站起身。
五分钟后,神清气爽的约瑟夫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哎呦喂地叫唤起来。
然后他就被梅丽莎一个眼神把声音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