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不管人命的公司和组织相比,各方面的保障不能说多好,起码有,就是略显寒酸了些。
尤其是在卢修斯莱恩和当时新上任的杰瑞·福尔特局长的主持下,削减了三成NCPD预算之后,情况就更加江河日下了。
这还是最高武力战术部努力交涉和沟通后的结果。
很难想象,NCPD的麻木不仁已经到了需要其他部门去提醒和催促的程度。
形散神更散,这就是NCPD的整体情况。
亨利·斯汀斯,甚至做不到分局片区二把手的警监,竟然能在NCPD一万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地制造七个吃着空响的名额。
虽然他和罗琦携手,把这七个位置填上了暴恐机动队的卧底,但也足够说明他们的离谱了。
罗琦以为这很难,但实际上,他们几乎没有费多少工夫。
反倒是让斯汀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像是白嫖了暴恐机动队七个得力助手一样。
“你记得这是你多少次受伤了吗?”
罗琦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拿着小刀给他削苹果。
“你记得你吃过多少块面包吗?”
帕特里克反问道。
“吃得不多,但也不记得了。”
罗琦回答道。
然后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和同样的眼神。
“我还能坐在这里,嗯……吃你给我削的苹果,纯粹是因为幸运。”
帕特里克接过了罗琦手里扒掉了外皮的苹果,愣了一会儿,仿佛看着的不是苹果,而是以前的那些所有回忆。
“如果将来我有一天也牺牲了,我希望……能把缉捕科交到你的手里。”
他抬起眼睛看着罗琦,还没等到回应,就自己噗嗤一声,摇了摇头。
“不,你是暴恐机动队,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赛博疯子只有你们能够处理,NCPD是搞不定的。”
“很难说哪种工作更重要,因为如果把社会看成一个整体的话,每一个部分都不可分割和取代。”
罗琦否定了他的说法,“毒品泛滥,暴力横行,赌博成性,污秽遍地……这些东西能害死太多人了,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相比之下,我有时候觉得,赛博精神病有时候哪怕是疯了,顶了天能杀几个?但为了一包化学结晶,他们能干掉半条街的人。”
“你说得对,哪儿都缺人。”
帕特里克叹了口气。
只有在这个受伤的时候,没有穿着制服的时候,不在属下或外人面前的时候,面对着罗琦这个可靠兄弟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这种脆弱。
帕特里克不是铁人,他也是肉长的。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幸运,这年头做事儿的没几个,但这几个里面偏偏有个你,还被我找着了。”
帕特里克的陈情听起来有些肉麻,让罗琦打了个哆嗦,然后被锤了一拳。
“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罗琦回忆了一下,“我给忘了。”
“闪闪那次,剑持卓也的场子,你直接把炸药塞进原料桶里,给他们整个老窝都炸了。”
帕特里克说到这个就来劲儿,笑得伤口疼。
只好靠在枕头上,仰着脑袋,闭着眼睛,笑得十分艰难。
“你最好是悠着点儿。”
罗琦也跟着笑了起来,“早点恢复,早点出院,我还得要个小跟班儿帮我擦屁股呢。”
“我可去你妈的。”
帕特里克骂人都有气无力的。
于是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抚恤金申请下来了。”
罗琦说道。
不过他说的不是给帕特里克的,而是给那两个在坠机中身亡的警员。
“谢谢。”
帕特里克说道。
“你这谢得好像我不是条子一样,这是他们应得的,不过这次我就受着了。”
罗琦说道。
这段时间帕特里克别说去走程序了,连张嘴吃饭都费劲儿,打了好几瓶营养液,上个大号都是喷射战士。
还得是罗琦帮他处理完了那套流程。
否则以NCPD的办事速率,估计还得悲伤的家属自个儿上门讨那三瓜俩枣儿去。
罗琦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之前抽了个空,出外勤结束的时候,顺道儿拐弯去了NCPD的总部一趟。
猩红狮鹫大喇喇地往他们门口停机坪一落,然后穿着全套的装甲就进去了,扛着那上面还沾着脑浆子的鱼叉枪怼着前台就问办手续的楼层在哪儿。
全套流程走得那叫一个快。
NCPD的业务效率比拍纪录片和新闻广告的时候都快,没几分钟,纸质文件和芯片证书就齐齐全全地放在了罗琦的手里。
一个透明的塑料封口袋,在装甲手套的手心里就那么屁大点儿,提溜一下,可能都没半斤重。
这就是两个因公殉职的警员的生命的重量。
他们死了,就剩下了这么几两。
“速度很快,五星好评,下次还来。”
罗琦转头就出了门,头都不带回的,也不管NCPD的心态有多爆炸,坐着所有人都退避三舍、跟从废土里回来一样的武装浮空车直接走了。
然后那包东西,已经在来见帕特里克之前,送到了他们家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