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连连长詹姆士上尉的话除了粗话就是脏话。
不讲脏话的连队指挥官,纵观整个合众国就找不出来哪怕一个。
鼓舞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贬低敌人的脏话,挑动着士兵们的情绪。
“现在那群斗鸡眼想要占领那什么破岛,建什么机场妄图弄死我们,那我们就揪着小日本俘虏的J丨8,把它们从粪丨穴里拽出来!”
“到时美国飞机落在他们的机场上,他们就等着傻眼吧!”
“在船上要注意隐蔽,登陆以后迅速前进,遇到预定军事目标再停下。若是遇到日本猴子,给我通通干掉!”
“Yeah!”
“Go!干他娘的!”
战前动员弄得伊文有些头皮发麻。
这并非是害怕引起,而是陡然间被灌了一口鸡血——身旁战友呐喊“Yeah!”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有他们陪同自己干掉瓜岛上的鬼子是一件如同割草一样简单的事情。
对于战争的了解,伊文仅限于战争片。
想到离开军舰就等同于要直接面对日军的炮火、子丨弹,刚灌进去的鸡血消失大半,他突然感到有些心慌与不安,但第一次的‘受伤’反而并不是来自于可怕的小日子,而是......从军舰至LCP登陆艇需要通过用麻绳制作的一张大网向下攀岩,伊文因为心慌慢了那么几秒钟左手就被一个人的靴子踩住。
很痛,火辣辣的疼。
直接让伊文的怒火从心底钻出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踏马的踩到我的手了!”
上面的士兵立刻反应过来,将靴子从伊文的手上挪开,然后一脸歉意:“抱歉抱歉!”
如果说这只是倒霉,那一定会有更倒霉的事情。
伊文两只脚刚踏上LCP的船舱一阵浪涛扑打过来,好巧不巧溅起的浪花有半数打在了他的身上,还没登陆瓜岛整个人就像是落了水的鸡。
“Holy sh丨it!”
“看看,我们可怜的道格拉斯!”
莱基这个比说的话充满同情,然而脸上捉弄的笑意出卖了他。
“Fu丨ck you!”
这已经是伊文第三次骂脏话。
倘若是以前,伊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口吐芬芳,只能说折磨他一年的病痛以及这帮没文化的粗胚子们自带的强烈感染力,让他从一个温文尔雅的文科状元变成了现在这幅脏话连篇的家伙。
人员很快就装满,伊文倒是不记恨刚才踩自己手的家伙,将注意力拉回眼前岛屿的时候海浪就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火山,瞬间让LCP像是飞船一样往前飞了一段距离,重重砸下的时候马润们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少部分人因为这样剧烈的颠簸直接吐了出来,包括伊文在内。
“呕——!”
伊文不知道这算不算出师不利,倒是另外两个吐了的家伙憋住的速度很快,大概是位置比较靠近人群,还没脸直接吐别人身上,而他根本憋不住脸朝大海将早上吃的一切给吐了出来。
呕吐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仿佛整个食道被撑大一样,呼吸在此刻都变得极为不顺畅。
这个时候一只手在伊文的后背轻轻拍打,也就几下的功夫便将激烈的生理反应给压制下去。
“谢谢你。”
伊文转过视线,发现这个家伙有点眼熟。
“刚才没注意到你,不小心踩到你的手了,对此我很抱歉。”
原来是你啊!
打量了几眼,发现这家伙有一个红十字袖章,代表着他是H连的医疗兵。
伊文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疼了。”
话虽这么说,但肚子里的反酸如一只手不停地在喉咙口徘徊试图再度打开的滋味可难以形容。
“我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医疗兵看了伊文几眼,然后从兜里掏出口香糖递过来,“嚼着它,可能会好受一些。”
马润虽然是现役三等人,但口香糖与香烟的配给并不会缺少,伊文本以为自己用不上,好菜牌香烟给了飞毛腿,口香糖送给了山地人——这两个家伙的嘴无时无刻都不能停息。
“谢谢。”
伊文没有拒绝。
“你叫什么名字?”伊文一边嚼口香糖一边问道。
战争片看得不少,对于医疗兵记忆最深刻的自然是《血战钢锯岭》上的那位坚决不拿枪的医疗兵,他赤手空拳用一己之力救下几十个战友,所以伊文立刻决定要与医疗兵弄好关系。
“西里斯·道奇,叫我西里斯就好。”
“道格拉斯·伊文,随便你怎么喊。”
“你是宾夕法尼亚人吗?”西里斯注视着伊文,大海的风浪不停排挤LCP登陆艇,说话的声音都要比平常放大好几倍才听得清楚。
“不是。”伊文摇摇头。
“我来自哈里斯堡,那可是一个好地方!”
谈到家乡,西里斯似乎非常的自豪。
“我家有一个很大的农场,养了几百头奶牛——等战争结束,务必请你来一趟。我会用最盛大的方式招待你,绝不会让你失望!”
虽然这个医疗兵不像是壮而是胖,但非常的热情开朗。
伊文从前的性格与他一样,开朗而又阳光,“然后你是那群奶牛的医生?”
“哇,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仅有兽医执照,也有急救员资格证,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甚至还有机会上手术台呢!”
“太可靠了!”伊文赞美道,“那我就好好期待你的表现。”
“放心,假如你受伤了,大喊一声我会立马赶到!”
伴随着这样的聊天,伊文觉得肚子好受很多,并不排除口香糖的作用,但他觉得更多的是转移注意力——西里斯还挺专业。
很快LCP登陆艇就快抵达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