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1 / 2)

“当然记得。”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

亚兹想了想,道:“陆军第27师师长遭到撤换?”

“对,就是这个。”查理眼里闪烁着绝望,“伊文中士早上的时候去了一趟营部,我打听到了克罗里少校让伊文中士抛弃福迪诺,因为陆军那边被撤掉了一个师长,全师上下需要一个泄愤对象,犯下在我们眼里一点错误都没的福迪诺自然而然成为了牺牲品被顶上了风口浪尖。”

“但长官没有抛弃福迪诺。”亚兹说道。

“伊文中士恳求了克罗里少校,希望保福迪诺一次,按照我打听到的事情,少校答应了。”查理点上了一支烟,这段时间他越来越依赖苦涩的烟草所能带来的提振感,因为越往深处挖越心惊胆战,“代价则是G小组不再被克罗里少校看重,伊文中士以为帮助福迪诺戴罪立功以后,相当于惩罚的命令将再也不会出现,继而坚决陪同冒险,你和彼得都上去了。”

那个时候查理还因为陷入黑暗而蜷缩在自认为有安全感的区域。

“对,我们立功了!”

随着查理的解释,亚兹能逐渐串联起来——福迪诺去当尖兵戴罪立功,绝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

但是,后面的第二次尖兵,他就有些搞不明白是为什么。

第二次,不仅福迪诺阵亡,还连带着伊文中士身受重伤,伤口反复感染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如果不是西泽中士的照料早就像很多扛不住的重伤老兵一样被丢进裹尸布。

“那应该结束惩罚,不是吗?”亚兹忍不住问道。

“惩罚?”

查理笑出了声,似是嘲笑、似是嗤笑、似是苦笑,“你知道安德烈斯中校怎么说的吗?新的命令与惩罚毫无关系。”

“什么意思!?”亚兹有些不明白。

“那帮畜牲要逼伊文中士放弃福迪诺。”查理攥紧的双拳。

“这......!”

亚兹这样将情感流露在外,喜欢将一切事情摊开讲,毫无心机的家伙,怎么可能懂上面那群狗日的心中的弯弯绕。

随着错愕结束,怒火才刚刚滋生就听到了查理将血淋淋的真相说出来。

“放弃福迪诺,也就能放弃我们。”

查理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同胞,“是的,没错,他们是这么想的,然而伊文中士没有选择他们期待的道路,那个时候的他或许明白也或许不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他选择哪一条,都在安德烈斯中校与克罗里少校的玩弄之中。”

亚兹皱着眉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自伊文中士与克罗里少校一刀两断以后,碍于我们两在这里,他们并不能明面上写着命令‘G小组’,而是专门命令他们眼里那些抗拒他们意志的家伙......我们在一起生活、训练、战斗,彼此之间已经不可能相互放弃与抛弃。后面的命令从福迪诺开始,倘若第一次尖兵任务彼得没死,就会轮到他亦或者还是福迪诺。”

“所以才会有第二次尖兵任务?”亚兹听着有些心惊肉跳。

查理惨笑道:“彼得与福迪诺谁没死,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会接到明天差不多危险的任务,直到剩下我们三人——如果伊文中士没有受伤昏迷,还会有相同危险的任务等待着他,明明只是给他的任务,不涉及我们......但那帮畜牲已经算好了一切,我们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心中崇拜与尊敬的长官独自去送死?或许你会,但我绝对不会!”

怒火在此刻燃烧的宛如能淬炼钢铁,亚兹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怒吼:“你放屁,我也不会——!”

“那么,我们会遭遇什么事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查理反而变得格外清醒:“被派到最危险的区域,安全无法被保证,只有杀光鬼子才能有活下来的机会。终究而言,我们是人,而不是神,你我都知道【密语者】的真相......如果,我是说如果......”

密语者被小鬼子俘虏,伊文若是放任这种情况没有选择开枪击毙,战死在前线对于两个操控一切的校官而言是一种好事。若是开枪击毙,继续战死也并非是一件坏事,没有战死回到营地,则很有可能将伊文送上军事法庭。

这三条路,走到尽头都是地狱。

不论哪一条路,伊文都会输,输的很惨,而安德烈斯中校与克罗里少校则会赢,赢得非常畅快。

最好的一条路就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可也是一条对伊文而言无比残酷的道路。

从开始至今所经历的一切足以把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折磨的不成人样。

“但这种事不是......”亚兹虽然不能接受伊文开枪击毙自己与同族的事情,但也算了解到密语者的真相。

查理冷笑道:“那帮畜牲会问你——口说无凭,请问有证据吗?”

“啊......!”

所有的一切都算计好了,从伊文选择保下福迪诺,拒绝与他们同流合污开始,他的命运被狠狠的扎入了一道道细绳,不论往什么地方挣扎都逃脱不了编制命运网的混蛋手中。

“这一切都因为伊文中士有着个人的坚持,让他们感觉到了格格不入——劳伦斯·伊文是个异类,现在就是个小小的中士,但谁又能确保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不如从此刻起将这个异类彻底干掉。”查理恶狠狠道,“权力真的是一个好东西,都不需要多么费尽心思,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一个人打入绝望,将一个人杀死,自己还能堂而皇之站在阳光之下。”

虽然这一切都是亚兹单方面的解释,但历经的种种已经证明了这一切,亚兹从起初的愤怒很快就陷入了绝望,降临的黑暗仿佛将他吞噬。

“我们呢?不重要了吗?让老兵们来守护我们,这不是代表着我们很重要吗?”

“重要吗?”

查理笑的模样如同哭丧一般,“只有得知真相的我们会产生这种想法。关于我们,对于整个美利坚而言,纯粹就是个试验品,或许登陆的那几天很重要,甚至重要程度超过一切,但之后就变得可有可无。”

终究来说,对于白人至上的国度,属于少数族裔的查理与亚兹......他们的价值与16世纪~19世纪间印第安人头皮相差不算太远。

用的时候恨不得供奉起来,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亲爹;不需要的时候,那帮劣等人算什么东西?

“这就是最令我绝望的事情。”查理满脸的痛苦之色,“自愿参加了这场战争,以志愿的方式守卫祖国,但我们就像是一个工具,几百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从未有过根本上的改变。”

巨大的绝望在亚兹心底蔓延。

“那我到底为何而来?”

那他到底为何而战,为何在这片战场上流血流泪流汗,为何又要目睹守护自己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珍视的战友死在了眼前,而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

“我们又该怎么办?”

亚兹能想象到此刻的3营指挥所里的景象,他们都在期待着一件事情出现——重伤的伊文终究没能扛过伤口的反复感染,死在了病床上然后被丢进裹尸袋里像个物品一样处置。

如果伊文死在战地医院里,那帮畜牲或许会因此弹冠相庆——看那个傻逼,给他机会不中用,非得自以为是的当个异类。不仅自认为可以守护住的战友死在眼前,自己还被炸的重伤昏迷十多天时而拥抱死神,时而还差那么几口气。

甚至有可能,此前争取到的所有荣誉都当做是一个放屁,亚兹丝毫不怀疑那帮畜牲会这么干。

到最后,伊文失去了4个珍视的战友,却没能帮他们争取到相应的荣誉,带来的精神打击会是空前的巨大,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变成另外一个劳伦斯·伊文,不再是从前那个强大、冷静、睿智、温柔、体贴的长官,而是如同那群好完好无损却待在战地医院里的疯子一样只会歇斯底里地喊叫。

“摧毁一个人,竟然如此简单?”亚兹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在地上呢喃道,“好狠,太狠了......就因为我们的长官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异类?所以就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他吗?他就是一个中士,放眼整个美利坚都无足轻重!”

“别忘了伊文中士从登陆日开始屡建奇功。”查理提醒道,“像伊文中士这样的人,如果将本该只是他的功劳不分出来给我们,别说是克罗里少校与安德烈斯中校,就算是上校、准将都得宝贝起来。”

“这......”

亚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些事情我们想的一直没错,就算功劳分给了大家,伊文中士依旧能脱颖而出独树一帜,但功劳不能光有你的行动,当他与上头那群畜牲决裂的时候,个人的功劳将成为炸开的泡沫,什么也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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