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穿越者，但和穿越者常见的死活不愿透露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秘密不同，他从来不在意这种事。

亚修娓娓道来的时候，爱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眼神，不是以往的虚无、不是过去的嘲讽、也不是先前见到的怨怒又软弱，现在，那释放着纯洁无暇的黑瞳几乎让她着谜。

“嗯，这种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但这并不是我的第一次。”

“诶？”

伤口隐隐作痛。

战斗的意志也不在。

仿佛连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是找不到自己应该说什么。亚修就这样将自己破碎不堪的记忆一点点的拼凑起来，向她讲述。

“过去在别的世界，我也做过这样的事，不止一次，有的时候比这次还要过分。”

“为了让身体填满黑暗，不断的战斗，不断的生、不断的死，不断的重复。”

“我也曾一路认识过很多的朋友，但是比起战斗的日子，像是与你们相处的时候，那样和平又快乐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亚修望着爱那对无暇的双眼，脸上露出了苦笑。

亚修看网络小说时，很讨厌小说主人公动不动就“苦笑”的场景，他不明白，开心的时候就笑、烦躁的时候便恼，又苦又笑是什么表情？

现在，他懂了。

遇到这种连感受悲伤也没有自由的时候，可不就只能笑了吗？

“大多数，不过是疼痛和憎恨倾注而下的日子。”

于是便忘掉怜悯，关闭心扉，将身与心更多的倾注在战斗上。

同时也逐渐的变得只有战斗才像是真正活着，叫人不时的会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在寻求着什么而活，真的只是为了战斗中的激情吗？

“与你们在一起时，确实很开心，这点我得像你们道谢...嗯？”

睁开眼时，亚修看到爱近在咫尺的眼眶一片通红，泪水止不住的从两颊落下，极力压抑自己的嗓音仍不断透出低声的啜泣。

少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紧紧的抱住亚修，生怕自己真的失去了他。

所有光之美少女都是温柔的人，她们会为别人的痛苦感到悲伤，也会为别人的快乐感到高兴，更仿徨现在是亚修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呜.....”

坐在旁边石头后的有栖等人，此时也忍不住捂住自己不断呜咽的嘴，透明的水滴从指间落在地上。

尤其是六花，她的泪水已经模糊了镜片，心中莫名的痛楚与眼睛的酸痛叫她几乎不能自己。

自己是如以前一样，看到玛娜与其他人的友好时感到难受，还是说她在嫉妒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她已经搞不懂了，这种事。

“你就是这样....一直孤独的争斗着？”

就像这样一直在孤独的世界，重复着随风飘荡的命运？

“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晓自己该往何方，大概吧。”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这样继续下去！这种事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啊！

这一切，你又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什么....不知道了，只是我觉得我必须要这么做罢了。”

至少系统肯定知道，但祂不会告诉他，他也不会问祂的。

“那么也就是说，像你这样的寻死，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放弃希望啊！为什么不去试着努力——”

看着亚修脸上无所谓的笑脸，声音哽咽的爱无法再问下去了。

“我试过了。”

“努力地伸出手去，即使抓住了却还是要化作尘埃。”

“如果梦想是注定要消逝的话，那么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

少女纤细而温柔的手指缓缓探入漆黑的碎发当中，如同母亲般的温柔将他轻轻抱在怀里，感受到那温暖的鼻息吐在胸口时，悲伤的泪水滴落将发丝染湿。

“对不起、对不起....”

“你无需对我抱歉，我是个坏人啊，而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过去，相田爱曾经自顾自的说过，他们两个实际上是很相似的人。

亚修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自不必多说，爱过去也是一样，以自己的意志不顾一切的就要和陌生人甚至敌人也成为朋友，过程中伤害到那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也未曾察觉，如此同样的自我中心。

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的两人，爱就是这样一直期盼着与他的互相理解。

但是，现在两人终于互相理解的瞬间，相田爱却感到后悔了。

她的心中此时已被无尽的悲伤与愧疚感填满。

怀里的动作，又紧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