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向强者臣服，更是既定的真理，这一点无论对方是人类还是妖魔都是一样的。

“只要不把我们卖做奴隶，随便怎样都好。”角长老暗自心道，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雷秋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之所以会救你们，只是因为我想要，仅此而已。”

“无论如何，您对我们的恩情，我们将永远铭记。”角长老并没有多言，而是安静的收拢族人，救治伤员，从燃烧的房屋中抢救剩余的财物。

不久后，部落前方的空地上，用木柴和枯枝搭起了一座高台，上面堆放着部落里死去之人的尸体，包括赤鬼的年轻友人阿渡也在其中。

白天的战争，或者应该说是屠杀，让这个部落的年轻男子几乎死绝，失去了青壮年的存在，这个部落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也许没多久就会消失在这片大地上。

人群中传来隐约的啜泣声，虽然死亡在这片土地早已司空见惯，但亲人的离去还是让幸存下来的人们几乎难以控制情绪。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变得暗沉，魔界的夜晚格外寒冷，冷冽的寒气开始弥漫，一层霜雾渐渐爬上木架，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魔兽吼叫。

因为白天屠杀的缘故，让一些魔兽将视线投向了这里，然而这些野外的畜生有着敏锐的感知，一股隐隐约约的压迫让它们不敢靠近这里。

“开始吧！”角长老叹息一声，对着站在身旁举着火把的赤鬼说道。

赤鬼表情肃穆的点了点头，来到了高台之上，最后深深注视了曾经的友人一眼，亲手点燃了火把。

因为洒满了兽类油脂的缘故，火焰一下子窜上整个高台，明黄色的火焰之中，木柴和尸体熊熊燃烧起来，将死者的魂灵送往新生，亦将生者的眷恋一同深埋。

不知何时，空气中响起悠远的葬歌，在冰冷的夜风中，苍莽而空灵的歌声拂过原野，这是流传在这片土地上千百年的安魂之曲，伴随着永不停息的战争和动乱，贯穿魔界的整个历史。

雷秋坐在高耸的哨塔之上，倾听着这首送别亲人的挽歌，明暗不定的火光映射在他的眼眸里，一如群星般照亮了这个黑夜荒芜的世界。

这个时候，这群魔界的妖族和人类似乎并无两样，它们同样会受伤而死去，会因为亲人的逝去而感到悲伤，也会在悲伤之后收拾心情继续极难而顽强的生存下去。

纵然如此弱小以及卑微，但它们就像顽强的杂草般，在这片土地繁衍生存，不断播散新的种子。

雷秋伸出一只手掌，随着他抬手，一道道银色的光点朝着远处的天空点点飞出，引起下方一阵骚动，在赤族的传说中，妖族死后的魂灵将化作银色的星辰，于另一个美好幸福的世界开始新生，这一幕何其相似。

“这个世界的灵魂归宿吗？”雷秋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在那看不到的所在，有着所有世界生命走到尽头的灵魂归宿之地，传说中代表着三界之灵界的所在。

第169章 长途跋涉，魔界往事

一望无垠的荒野上，一支队伍正在朝远方缓缓而行。

这是一支由老幼和妇孺组成的队伍，残存的年轻人极少，它们守护着车队仅有的几辆牛车，这是部落仅剩的财产。

在做出迁徙的决定后，角长老发挥出强大的执行力，仅仅只用了一天就收拾完毕部落的所有物资，朝着茫茫的野外踏上了迁徙之路。

赤族部落原本的聚集点已经不再安全，既然被发现一次，就会被发现第二次，魔界三大妖王黄泉的一整支先锋小队被覆灭在这里，不需要多久，对方就会得到准确的消息。

即使这群妖族战士并非赤族部落杀死，它们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但魔界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地方，对方根本不会听部落之民的解释，届时一定会发起残酷的报复，连成为奴隶的机会都不会有。

同样的，它们也绝不敢怪罪于覆灭这批先锋队的雷秋，敬畏并遵从强者，这是魔界所有原住民深入骨髓的天性。

在匆匆安葬了族人之后，赤族部落第二天清早就全族踏上了迁徙的道路，纵然野外有着诸多危险和不确定，但总比留在原地全部被屠杀一空好。

空荡荡的荒野上，生长着一种魔荆草的褐色枯草，这种魔荆草是魔界野外最多的植物，不能食用，生长速度极快，且长时间接触还有可能会产生致幻、麻痹等等效果，即使以妖魔族群的强大抵抗力，一不小心也会中招。

看似平平无奇的存在，却是魔界长途旅行最需要注意的危险，部落里的众人每个人都在口鼻部分准备了一个遮面的麻布，上面浸泡的药水可以有效地隔绝魔荆草的影响。

魔界的野外明显不止这点危险，队伍仅仅出发三日，沿路已经遭遇十几波袭击，在失去部落中大部分精壮力量后，赤族的防守力量衰退到极致，若不是有雷秋出手，这支队伍绝对会在出发后没多久大幅减员，然后陷入分离崩析的境地。

“大人，过了前面这片草原就是洛多格市了，我们可以在那座城市稍稍休整一下。”这几天，随着多番观察，并没有发现雷秋有其他意图的角长老暗中松了口气，它们部落还要依赖对方的保护才能穿越这片荒野，一路上都对雷秋非常客气。

雷秋也是首次听到这个世界有着城市的存在，不由问道：“洛多格市，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按照这些天他观察到的东西，魔界基本上还处于原始的部落制度，一个个部落坐落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过着自给自足的农耕狩猎生活。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魔界虽然发展速度不如人界那般快速，不过若干年前两个世界仍然连接的时候，双方的交流很多，原本混乱无序的魔界也渐渐建立起文明和城邦，那个时候真是魔界的黄金时代。”

角长老露出感慨的神色，它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却也听到过族中长辈流传下来的故事，在那个时代，人妖混居在一起，妖族因为先天的力量往往能够得到人类的供奉，所以才会有八百万神众这样的传说流传下来。

人界，是所有魔界妖魔所向往和期待的地方，可惜所有前往人界的界门，都被一些大势力所掌握，普通妖魔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雷秋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特别是界门的存在，让他多问了几句。

根据角长老的说法，界门是两个世界之间的门扉，实则是形态稳定的空间间隙，从非常久远的时代就连通了魔界和人界的世界，可惜自从数百年前两个世界的界门被灵界封印之后，双方的交流就逐渐减少，直至今日仅有极少部分妖魔能够前往人界。

当然，这一过程危险无比，大多数妖魔在穿梭世界的过程被封印蕴含的力量磨灭，只有一些弱小的妖魔能够幸运抵达人界。

虽然如此，还是有无数妖魔冒着偌大的风险前往人界，毕竟那里号称是妖魔的乐园，只要不是太过嚣张的话，一个在魔界最底层的妖魔还是能活得很滋润的。

“洛多格市就是一处稳固的空间间隙，不过要缴纳非常昂贵的费用才能够使用一次。”角长老露出回忆的表情，“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去人界闯一闯，不过整整打工了二十年都没有凑齐首付，这才熄灭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回家乡结婚。”

角长老絮絮叨叨的说道，看得出来，它的内心远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平静，惹到魔界三巨头的它们，对于未来究竟要去往哪里实则非常迷茫。

“雷大人，角长老，前面就走出魔荆草的地界了，大家准备休整一下。”这时，年纪还属于妖魔少年时期的赤鬼跑了过来，对着两人说道。

自从遭遇部落被袭击，最好的友人被杀，这名妖魔少年仿佛一夜成长了起来，主动担负起守护部落的责任。

“已经到这里了吗？赤鬼，你安排大家驻扎营地，我们今晚就在这边休息一夜。”角长老望了望天空，忽然说道。

“可是长老，时间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角长老摇了摇头，“今晚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争取明天日落之前赶到洛多格市。”

很快，整支迁徙队伍就原地驻扎下来，部落民们使用一种圆顶的简易布包，将重要物资围绕在中央围成一圈，几十个为一组围成一个个圆圈。

片刻后，冉冉炊烟在这片土地升起，它们煮的是一种叫做“枯荞”的植物，看起来像是一团绿色的糊糊，这也是大多数魔界底层的主要食物来源。

据那位角长老所说，它们的祖先一开始也是吃肉的，等到人界和魔界的通道关闭，条件一下子变差了很多，漫长的时间一代代改变，现如今存活下来的底层妖魔都进化出食用普通粮食也能存活。

当然，一些高等妖魔还是吃肉的，自然会有偷渡到人界的底层妖魔奉上人类。

而以高等妖魔的生命力，只要吃上一个完整的人类，就可以保持两三个月时间不进食也不会死去，这也是两个世界封闭了将近五百年，那些高等妖魔活下来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说大人，您如果要前往人界的话，最好不要让它们知晓您人类的身份，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角长老老而弥坚，早就看出雷秋的意图，故意饶了一个大圈劝诫道。

曾经也偶然有人界的强者来到这里，他们或许拥有强大的力量，然而在强者如云的魔界中，人类强者的血肉更是吸引高等妖魔的垂涎，他们的下场大多不大美妙。

角长老之所以会意图劝说，也是知晓现在双方的目的是一致的，怕牵连到自己以及族民。

第170章 人间之拳，交易大厅

对于角长老的担忧，雷秋的身体一阵蠕动变化，一个全新的赤族人出现在对方面前。

“变成这样的话，你觉得是否还有人能够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