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在这个时候沉默啊，好歹说些什么让我安心一点！”

“诶嘿？”

“嘿诶是什么意思啊？更加让人不安了。”

不知道该怎么糊弄人的狄瑞吉，不准备说谎的她，只能学习温迪那种糊弄人的方式，但她这套明显起不了太大的效果，反而大大加剧了胡桃的不安。

但...怎么说呢？这一套话题下来，胡桃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了，两人就这么吃着璃月特产的小点心，看着璃月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呐，你看那位老先生。”

胡桃指着街道另一边，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路的老人。

“你觉得以他现在的情况，还有多少的时间？”

“...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数字，但他体内有好几种不同的【疾病】。以他的身体状况，就算只爆发一种都可以轻易要了他的性命。如果同时爆发，最迟今天晚上就没了。”

“诶？你隔这么远就可以看出别人得了什么病吗？”

本准备进入话题的胡桃有些惊讶的看着狄瑞吉，她听说过医术高超的医生可以做到望闻问切的地步，但他们之间隔了至少上百米的距离，这么远就可以看得出来？

“嗯，可以看出来。你身上就没有什么大的毛病，除了经常跟死者打交道，让你体内多少缠上一点东西以外，其他都没什么。你还年轻，而且还是神之眼的拥有者，所以你不会有事。”

“呼～那就好。”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不清楚了。”

“诶？再过一段时间是多久？”

“几十年，大概在你老了以后。”

“说话不要大喘气啊！你这样很吓人，知道吗？”

真是，平时基本都是自己去吓唬别人，没想到还有被人吓唬的这一天。

偏偏这个人还是段位非常高的那种，还没有办法记她的仇，如果报复她，未来只会受到更可怕的【回报】，就好像某人特地为她做的清心炒史莱姆凝液那样。

“所以，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狄瑞吉没有接胡桃的茬，看着手里已经被吃完的小吃，随手一丢，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应该不是你的客人，对吧？”

“嗯，我几天前就见过他了。当时我看出他大限将至，所以就跑去他家里推销往生堂的服务，结果被他家人狠狠的骂了一顿，如果不是我的身份还有神之眼的原因，估计会被打出来。”

胡桃嚼着口中的食物，说道：“其实他们也很清楚这点，很明白这位老先生即将离开人事。但他们舍不得，那位老先生也是，所以他们故意不去提这件事，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欺骗自己。”

“这样不好吗？忘记那些烦恼，不就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开心一点？”

“如果是这样那倒没有什么，但你看他的样子，有哪里活得开心了？”

就如胡桃所说，那位老先生的表情很惨淡，他应该也清楚自己的状况，但他不想走，他还有很多留念的事情。

很快他就被家里人找到，他们想把老人带回去，但他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趁剩下的时间多出来走一走就没机会了。

这让他心烦意乱，脾气变得很臭，忍不住骂自己的孩子和媳妇，但他以前绝对不会这么做，都是因为无法直面自己的死，才导致这样的事情。

最终他虽然被带回去了，但围观的路人都听到了那位老先生的话，一想到自己未来也会跟他那样离开这个世界，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们在害怕，害怕死亡。当然，也没有人不会害怕这件事情。但就算他们害怕又怎么样？人的一生最多百载，即便他们畏惧死亡，但这是人生路上的终点，即便再不情愿，最终也会到达这里。”

此时胡桃的表情严肃，完全没有刚才嘻嘻哈哈的表现，语气严肃。

“既然这是迟早会面对的事情，为什么不坦率一点？去了解它，接受它。然后在生的时候去享受自己的人生，化解遗憾，减少死亡来临时的恐惧还有悲伤。”

狄瑞吉认真听着，她擅长带来死亡，但她对于死亡的了解，不如胡桃深。

不，不能这么说，狄瑞吉她跟人类不同，但胡桃的话对她了解人类非常重要。

她是不死不灭的，只要还存在一个细胞，她就可以做到重生，所以她无法理解死亡是怎样的感受，直接通过他人的讲述去了解。

“我曾经有过一位客户，他当时大限将至，他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但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亲自跑来往生堂，跟往生堂谈论葬仪相关的事情。当时他的孩子很悲伤，但他自己却很乐观。他说自己已经活了很长时间，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子成年，拥有幸福的家庭，还抱上了可爱的孙子，他想不出有比这更好的人生了。”

“他最后合上眼的时候，他的亲人都在身边，他是没有任何遗憾离开的，在死去的时候，他还带着笑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坦率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说到这里，胡桃闭上眼睛，嘴上带着笑容，似乎想起当时的画面。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你让我感悟了很多。”

“你能明白就好。”

胡桃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吃完，小心翼翼打量狄瑞吉。

她一副想要询问什么，但因为有所顾虑的关系，又不敢直接问出来。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眼神太明显了，反而会觉得刺眼。”

“刚才...刚才你让我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胡桃缓了一下，接着说道：“那真的是你做的？扩散瘟疫，让那些人以极度痛苦的死法死去，真的是你做的？”

“...是我。”狄瑞吉低下头，点点头。

居然真的是她？为什么？难不成她真的是坏人？但...这不应该啊，这没道理啊。

“为什么？你...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胡桃很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但她看出狄瑞吉善良这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可以控制时间吗？”

“诶？当然不行啊。别说我一个小小的人类，恐怕连帝君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开玩笑，时间这么神秘的东西，凡人怎么可能控制的了。

“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衰老吗？”

“当然不行，我不是说了嘛，生老病死是谁都控制不了的。”

胡桃迷糊了，狄瑞吉忽然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嗯？控制？控制，控制！

“难道说，你没有办法...”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我...没有办法控制无时不刻从身上弥漫出去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