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丽娜修行的职业名为“断罪使”,是上个时代光明教会的遗产,除了日常的武技和魔法修行,她还需要履行“裁断罪恶”的职责,来进行心境上的修行。
在大主教列出的众多职业中,莎丽娜之所以选择断罪者,也是相信有“识罪之眼”傍身,她能成为最公正的断罪使。
在正式成为职业者的那一天,莎丽娜就立下誓言,迟早有一天,她会找出那些杀害父母、抢走妹妹的歹人,裁断他们的罪恶!
而当莎丽娜怀着愤恨之心重惩了几个有罪之人后,大主教找到了她。
经过一次交心之谈,大主教的话改变了莎丽娜的心境。
大主教告诉她:
人类诞生之后,在与其他人建立联系时,便开始积累罪恶,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每个人都会背负罪孽,区别在于有人沉沦放纵,继续为恶,陷入无尽泥沼;有人坚守本心,以善行和美德来制止恶行,减少罪孽的累积。
断罪使并非有罪就罚,而是要看清事态,惩恶扬善。
罪孽的多少与善恶并非绝对关系,为恶者必然罪行累累,负罪者却未必没行过善事。
越是有这样一双眼睛,却要看清现实,这并不是异类的悲哀,而是清醒者必须承担的苦痛。
作为一个拥有“识罪之眼”的断罪使,莎丽娜比寻常的断罪使多了一重判断罪恶的手段,但她不能被这项天赋蒙蔽本来的眼睛,反而要更加谨慎地调查事态,确定真正的罪人,考虑周全,公平公正。
那次谈话过后,莎丽娜变化颇多。
她减少了不必要的情绪波动,不与人亲近,也不刻意疏远,不掺杂怜悯,也不放大仇恨,永远温温和和,努力让自己以最公正的角度看待问题。
她也从身到心,完全加入了福音教会。
识罪之眼是不会骗人的,那些诚心践行福音训诫的人,缠绕的罪孽普遍少于常人,大主教尤为明显,一个近百岁的老人,身上的罪孽却比二三十三岁的年轻人还少。
大主教是莎丽娜的养父,是她的导师,也是她渴望成为的人。他的自律、博学、智慧和向善的决心,都值得莎丽娜去学习。
此刻,莎丽娜倚着窗户观察来往行人,默默分辨着他们身上缠绕的罪恶。
这个小镇还算民风淳朴,并无真正意义上的罪人。
大部分人身上的罪恶黑线,甚至不如昨天见到的那位柜台小妹。
那位柜台小妹可没少骗人,十句话里得有三四句是谎言,还偏偏装出一副诚挚热情的模样,让旁人无法怪罪。
博物学者狄卡恩也有恶劣心思,说话半真半假,把她引到迷雾镇来,似乎是别有所图。
莎丽娜并未点破这些人的小心思,也不生气,只是默默记录他们的罪行。
等罪行积累到需要裁断的时候,她自然会出手。
莎丽娜的眼神忽然凝重起来,街上的行人里有两位身份特殊的人走过,朝着镇子大门的方向去了。
其中一人华服长裙,气质典雅高贵,与周围的镇民和佣兵格格不入,应该就是伯爵家的海伦小姐。
另外一人脸上戴着黑色面具,气息沉稳,身上的长袍是菲尼克斯商会护卫的制服,不出意外便是黑鸦。
天色已近黄昏,夜晚很快就要到来,她们在这个时候离开镇子,是要去做什么吗?
莎丽娜敲了敲桌板,提醒闲聊的同伴,“我有些事情要离开一会儿,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自由行动。”
也不待几人回应,她轻巧地跃出窗户,落在行人之中,隐去了身形。
几名福音教会成员互相对视,又凑到窗子附近看了看,不太确定地说道:“她真的走了?”
“好像是。”
“呼……那还真是,松了口气啊。”
“确实,虽说姐妹间不该随便抱怨,但是和她相处还真不是件轻松事。”
……
海伦和黑鸦离开镇子,翻过土坡,径直走进迷雾森林。
两人低声聊天,完全没有发现背后的追踪者。
“今天这么晚过去,艾弥总不至于还赶我们离开吧?”海伦背着手,吐槽道,“她要是真这么做,我就去荆棘花丛外边扎帐篷,看她忍不忍心!”
“我觉得你这种小心思瞒不过艾弥小姐。”黑鸦淡淡道,“而且,艾弥小姐和西琳小姐久居深林,未必理会外界的人情世故。”
“你难道不好奇那树屋里有什么吗?”海伦道,“借口留宿的话,说不定就能看到哦。”
迷雾老师的书房和闺房……
这么一想,黑鸦也暗暗心动。
但她比较理智,平静道:“我真觉得这么晚去拜访,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别说留宿,很有可能会被拒之门外。”
“试试嘛,又不会掉块肉。”海伦笑道,“万一成功不就赚大了?”
黑鸦瞥了她一眼,“你现在这样子可真不像一位贵族小姐。”
“贵族小姐的模样是展示给外人看的。”海伦挽住黑鸦的胳膊,笑容略显娇媚,“你是外人吗?”
黑鸦身体微微一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海伦吃准黑鸦的性格,摇晃着好友的胳膊,继续道:“你说我们喊波比来带路的话,那只大狗狗会不会过来?”
黑鸦有些无语,闷声抛出一句,“你可以试试。”
海伦单手递到嘴边,抬高声音,叫唤道:“波比——”
“你还真喊啊!”黑鸦更无语了,那是迷雾老师的魔宠,又不是什么接客的马车,哪会响应她们两个的呼喊。
果不其然,海伦叫唤了好几声,森林里依旧安安静静,森林狼并未现身。
海伦只能把快没能量的机械陆行鸟召唤出来,载着两人赶往荆棘花丛。
光靠步行的话,这段路还是挺漫长的,海伦是个法系职业者,体力一般,不想受这个罪。
往森林深处走,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海伦摸出一杆提灯,递给黑鸦。
后者无奈接过,乖乖提灯照明。
没花太多时间,两人就来到了荆棘花丛,下了坐骑扫视一圈,却没见到负责看门的森林狼。
她们俩身上都没有进入荆棘花丛的凭证,难道要靠激活花丛的防御手段,来告知艾弥有人来访?
正迟疑间,旁侧的小路上走来两个人影,人影后方有一只身形高大的巨狼。
艾弥的发丝上还带着水气,衣服比较宽松,脸颊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泡过热水澡。
西琳也是差不多的状态,但是裹上了一层厚大衣,肌肤的颜色也稍显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