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民众的反应来看,他们都觉得领主家的两位少爷继任的可能性更高,只是不能确定最终是哪一位,很少有人提到海伦。
海伦陪着艾弥逛街时,听到类似的讨论声倒也不急不气,情绪稳定的很。
根据血蔷薇暗探的调查,最近两日有不少身份可疑的人员偷偷入城,瓦尔的两位兄弟和两个儿子也小动作不断,都在争取最终的胜利果实。
袭击、暗杀的事情多了起来,海伦也受到了一些波及,但她自身实力不俗,又有护卫在身旁,几次暗杀都是有惊无险,没能伤她分毫。
潜藏在暗处的老鼠行动起来之后,留下的痕迹也就变多了,瓦尔的人手暗中监视,已经悄无声息地掌握了几方人马的动向,隐秘地布下了天罗地网。
时间晃晃悠悠地过去,终于来到了公示爵位继承人的那一天。
这天清晨,海伦找到艾弥和西琳,对两人说明今日的安排,还把丽芙留在两人身边,便急急忙忙地赶去了领主宅邸。
上午九时,城内的金蔷薇广场上来了一些士兵,铺设临时高台,摆放桌椅板凳,一个小时不到就布置好了露天会场。
十时,领主瓦尔在海伦的搀扶下来到现场,身后跟着两个儿子,还有一些家族亲眷。
瓦尔看起来病泱泱的,气色极差,虚弱到要靠女儿的搀扶才能走路,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大儿子肯奇平和淡定,步伐稳健,似乎已是成竹在胸。
二儿子拉文德表情略显焦急,走在父亲身后时,还经常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除了领主一家子,那位从帝都而来的见证官也来到现场,她一身雍容华服,轻纱遮面,却依旧能看到金发碧眸,气质高贵凌人,竟然是一位皇室成员。
艾弥知道那是萨琳娜,据瓦尔说,这皇女赶回帝都的路上又收到了皇帝密令,被迫半程返回金蔷薇领,来做这个吃力未必讨好的见证官。
艾弥能感应到,那片龙鳞已经不在萨琳娜身上了,多半是经由皇帝的密探之手,快马加鞭地送回了卡米洛城。
广场外围聚集着一圈围观看戏的普通民众,艾弥和西琳不在其中,她们的位置很刁钻,在附近一栋三层小楼的靠街房间里,能将下方的场面尽收眼底,又不用挤进人群,真打起来也方便出手支援。
丽芙在旁边侍奉两人,她的作用是传声筒。她和海伦佩戴着一对传声戒指,能在一定距离内远程传音通信。
进入会场的众人一一坐下,领主手下的事务官也先后到场落座,见证这场权力的交接仪式。
铜锣声起,会场外的喧闹声逐渐安定,卫兵们围成人墙,将看戏的民众隔绝在外。
瓦尔在椅子上半坐半躺,气若游丝,生命状态危如累卵,连眼睛都是半闭不睁的状态,眼神一片混沌。
艾弥一边喝茶一边看戏,碰了碰西琳的胳膊,小声吐槽:“你别说,这家伙装挺像的,不了解实情的话,还真会被唬住。”
西琳的视线扫过瓦尔侧后方的一个黑袍人,隔空指了指,道:“是那个人的手笔。”
“那位就是海伦说的,和她父亲交好的高级魔法师?”艾弥瞧了一眼,但隔着袍子和兜帽,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应该是一位黑魔法大师。”西琳小声道,“可能不是主职业,但必然精研过黑魔法。你仔细看,他的手偷偷搭在瓦尔肩膀上,用魔力抑制住了瓦尔的生命流动,那是黑魔法中的厌生咒法,一般用来折磨仇敌,拷问情报,是很高级的法术。”
“所以瓦尔现在这幅样子,并非都是伪装,是真的很虚弱?”艾弥乐了,为了演技逼真一些能做到这种程度,瓦尔还真是个狠人。
乐完之后,她又发现不对劲,嘟囔道:“你对黑魔法很了解嘛,高级术式的手法都能一眼看穿。”
“我曾奉命追捕过一位传奇级黑魔法师。”西琳轻声道,“我的追踪法术,以及黑魔法体系的知识,都是那时候学到的。”
艾弥服气,比了个大拇指,“天才!”
西琳微笑着揉了揉艾弥的头发,远征队里的朋友们曾说,如果她放弃剑术,转修魔法,也能成为传奇级职业者。
在修行这条道路上,她的确当得起“天才”这种评价。
高台上的交接仪式还没正式开始,艾弥拍掉西琳的手,扫视下方围观的人群。
艾弥很快就注意到了莎丽娜的身影,这断罪使的一袭紫发过于显眼,她和那个叫碧翠丝的同伴站在一起,打扮成了外出买菜的年轻太太,一边挽着手,另一边挎着篮子,篮子里还装着蔬果。
她们位于广场出入口的左侧,莎丽娜的眼睛中不时闪过紫色流光,显然是在用识罪之眼搜索有可能混在人群里的不谐之音。
会场的另一边,艾弥看到了几个身穿皮甲的佣兵,肩膀上挂着黑狼佣兵团的徽章。
为首者黑色中长发,留着粗犷的络腮胡子,看起来不像善茬。
“那个人实力不错,白金级职业者。”西琳注意到艾弥的视线,开口说道:“而且斗气内蕴凝实,基本功深厚,有晋升宝石级职业者的机会。应该是黑狼佣兵团里的中坚人物,甚至就是团长。”
艾弥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们怎么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实力水平,我就做不到呢?”
她把魔力集中到眼睛部位时,能勉强看清别人的魔力流动,但做不到据此判断对方的实力,也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藏拙。
不像西琳,开口就能定下论断,基本没有差错,听起来就很帅。
“这是武斗系职业者和施法系职业者的差别。”西琳感知到艾弥的小情绪,柔声解释道:“斗气和魔法是两种不同的能量,相比于天生就和神秘挂钩的魔力来说,斗气是一种向外显化的力量,是肉体和气血能量的集合。根据一个武斗者的身体状态和斗气外显的程度,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他的大概实力。”
西琳能做到一眼看穿那个佣兵的实力,原因很简单,她比那个佣兵更强,她经历过那个实力阶段,而且她的观察力足够细致敏锐。
“啧啧。”艾弥摇了摇头,继续观察人群。
不多时,她又发现两个并肩站立的黑袍人,他们站在围观人群的后方,从打扮上来看,应该都是魔法师,但身上似乎缠绕着一些很微妙、令人颇为在意的气息。
艾弥想了想,开启【识罪之眼】。
一抹紫色蒙住艾弥的视界,在特殊视界之下,下方的人群里蔓延出很多细密的黑线,有人多有人少,无法一概而论。
艾弥优先看向自己的怀疑对象,那两个神秘的黑袍法师。
密集浓厚的黑色线条从他们身上蔓延而出,他们彼此的罪孽互相纠缠、放大、增幅,远超一般罪人的规格,堪称“罪大恶极”。
除此之外,他们身上蔓延出来的黑线,还与广场外围的不少人相连,艾弥顺着连线看过去,又一次看到那个络腮胡佣兵。
这佣兵身上的罪孽极为浓郁,更胜过那两名法师,且扭曲的罪孽之线向上蔓延,断在半空,似乎勾连到了某种神秘的存在。
而从络腮胡子身上的黑线顺着找过去,台上领主家的两位少爷也被同一根黑线纠缠,还顺着蔓延到了三个事务官身上!
魔力哗啦啦地流逝,就像是开闸放水,很快就来到警戒线,艾弥连忙关上【识罪之眼】,闭起眼睛揉了揉眼眶周围,稍稍缓解视界染色的疲劳。
【识罪之眼】这技能,艾弥拿到后就没开过几次,便是因为它巨大的魔力消耗和对双眼的负担。
艾弥如今的魔力量已经是黄金级职业者的水平,十秒钟不到就被抽到接近干涸,消耗着实恐怖。
但其效果也十分明显,竟然能根据纠缠在目标身上的罪孽之线,找到与之关联的其它罪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识断罪孽了,而是近乎“命运视”的能力!
不愧是系统给予的奖励,强力到不讲道理!
当然,罪孽之线的指路能力似乎存在距离限制,这些人身上的很多线条找不到链接目标,处于断开状态。
“看到什么了吗?”西琳伸出双手,帮着艾弥按摩,小声询问。
艾弥睁开眼睛,遥遥指向那两个混在人群里的黑袍法师:“不出意外地话,那两个都是不谐之音的成员。”
她顺着自己看到的线路指过去,“那个佣兵也是,而且罪孽更甚于那两个法师,基本能确定黑狼佣兵团和不谐之音勾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