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翅膀小人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嘴角也勾了起来。

画师瞪眼张嘴，呆愣地看着艾弥。这漂亮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守护灵竟如此尊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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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缘分 : 第54章 叙旧

“你这边是怎么回事？”艾弥捻起瓶状吊坠看了看，道：“这不是你的本体吧？”

妖精歪了歪头，伸手对着画师身边的小丑点了一下。

小丑软塌塌地倒下，落在旁边的椅子里，就此昏睡。

画师紧张地捏住钢针，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守护灵没有无脑站在他这边，而是隐约偏向对面那俩姑娘。

妖精的视线又挪到了画师身上，稍作考虑，还是没有弄昏他，说道：“利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看着就好，不要随意插嘴，也不要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吗？”

秃顶的画师连连点头，连守护灵都如此尊重的大人物，他当然知道不能得罪。

“如您所见，寄宿在这个瓶子里的，只是我的一个分身。”奥莉薇说道，“之所以会跟在利维身边，是因为这孩子的母亲曾供奉过我，陪伴我度过了一段欢乐时光。我与他的母亲有约，要守护这个孩子，才做出这样的安排。”

画师利维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愕，看来他也不知道这段往事。

母亲逝世已有三十余年，守护灵却仍然在帮他，是念及母亲那边的旧情吗？

艾弥瞄了秃顶画师一眼，这“孩子”老大不小，都够得上“老爷爷”这种称呼了。

“利维只是一个没什么特点，也没什天赋的普通人，当他的寿命走到尽头，我与他们家的缘分便会迎来终结。”奥莉薇的评价相当真实，一点情面没留。

老画师满脸苦涩，他在职业者的道路上天资驽钝，努力了几十年，也不过是个灰银级职业者，作画方面倒是有些天赋，却卡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恰好能看懂天才们有多厉害，却拍马也追不上天才们的进度。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天才们都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他的才能却只够支撑他推开一丝殿门，看一看里面的风景，完全无法迈进大殿。

他唯一的特殊之处，便是从小随身的这位守护灵，但听对方的语气，跟在他身边也只是约定的限制，说不上什么真情实感。

艾弥听着奥莉薇的话，莫名想到了迷雾小镇的凯文一家三代。

与长生种相识的普通人类，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态，来延续这份羁绊呢？

杰诺克在面临死亡时，优先考虑的仍然是圣月之灵委托的任务，甚至不惜在自己身上留下圣钉。

赞恩失忆多年，见到她的时候，还是选择全心全意地相信。

凯文，这个尚未成年的男孩，也早早就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她，延续了与先祖相同的命运……

他们身上那种无条件的信任和忠诚，让艾弥既感动又羞愧。

“他的母亲去世时，你心底是何种感受？”艾弥抛出了一个有些糟糕的问题。

她想从其他长生种那里，找到解答内心疑惑的回答。

奥莉薇脸上那种丧丧的表情怔住了，她沉默片刻，感叹道：“人类的寿命，真的是太短了！”

“短到我刚刚习惯有她的陪伴，她就要前往死者的国度。纵使不愿分别，可对于人类来说，生与死都是必须经历的轮回，我无法挽留。”

艾弥的脑海中闪过凯文，海伦，黑鸦，罗莎，萨琳娜这些人的身影，最后一个则是西琳。

如果这些人在她面前老死，她该如何面对？

艾弥找不到答案，奥莉薇也给不了答案，寿命论是一道横在长生种面前的天堑，很难视而不见，艾弥能做到的，只有珍惜当下，过好眼前的每一天。

艾弥更用力地握紧西琳的手，从剑士小姐温热的掌心里汲取温暖。

奥莉薇背后的翅膀扇了几下，她双手抱胸，道：“这么多姐妹里，我算是看的比较开那种，经历过的离别多了，心也慢慢凉了下来，有人陪伴更好，独自生活也能过的很惬意。”

“有些姐妹太过看重情感，她们会在当初那个人的后代身上，不停地寻找与曾经那个人相似的东西，将这种情绪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直到她们终于醒悟，厌倦，决断，亦或是陷入沉眠。”

人类与长生种的羁绊，很多都不只是一代人的故事，可那种延续百年甚至千年的情感寄托，很少能迎来好的结局。

“我这些年也算是想通了，等利维去世，我就彻底隐居，再也不要和人类见面，这样也能少去许多烦心事。”

被勒令不许随意开口的画师身躯一震，看向妖精的眼神里充满怜惜。

他早已把这位个子很小、能量却很大的守护灵，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虽然她说的很轻巧，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言语间透露出的悲伤与无奈却无法忽视。

见惯离别，不忍离别，因此放弃相遇，这种觉悟令人痛苦。

“啊，不要露出这么沉重的表情嘛，生老病死，聚散离合，都是人生常态，坦然面对就好，不必过多纠结。”

奥莉薇注意到了众人脸上的情绪，换了个轻松些的语气说话。

这与她脸上总是丧丧的表情显得不太相配，有种别样的滑稽之感。

“说的也是。”艾弥接过话题，“不聊这些了，我来后台其实就是想看看画师先生占卜运势的秘密，既然是你，那就不奇怪了。”

“其实，我通过这孩子传达出去的运势占卜，只有六成多的准确率。”奥莉薇插着腰说道，“保持在有些准但不至于太准的范畴内，因此这些年利维很少被人找麻烦，这次也算是没想到，竟然撞到您手里了。”

“占卜那时你没看我？”艾弥问。

妖精摇头，“这个分身的力量并不强，平常时候更像是一台回应利维祈愿的机器，刚才近距离感知到了您的气息，我才主动接管分身，过来与您说说话。”

“啧啧。”艾弥咋舌，“那你这次做出的占卜？”

“都是真的。”奥莉薇说道，“您和这位小姐，还有那个很特别的小姑娘，我都说了真话。”

艾弥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张椅子，在狭窄的房间里找地方坐下，问道：“你说纱叶最近会遇到很大的麻烦，可以讲的详细一点吗？”

艾弥对背负罪孽的懵懂少女很感兴趣，想搞清楚她身上的秘密。

“放在以前也许可以占卜的更明晰一些，但现在不行了。”奥莉薇直勾勾地看着艾弥，“圣月之灵阁下，您可记得原因？”

艾弥摇头，她啷个晓得嘛。

妖精开口，嘴里没发出声音，艾弥脑中却接收到讯息。

“托您的福，命运的河流已经被彻底扰乱，世上的大部分占卜预言法术都失去效果，既定的结果变成一片混沌，已经没有人能做出绝对准确的占卜预言了，我也因此变成了无眠妖精。”

啊这……

艾弥愣住了，搅乱命运？这么狠的事儿肯定不是她干的，必然是圣月之灵的杰作！

问题来了，【月之眼】算不算占卜预言法术呢？

无眠妖精她倒知道是什么意思，上次跟梦境妖精聊过之后，关于妖精的知识复苏了不少，其中就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