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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缘分 : 第66章 少女的心境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黑发少女停驻在原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她毫不相干,她成了水流中的孤石。
少女的头发梳成了乖巧的姬发式,双手合在身前,她低着头,似在祈祷。
街上的人群从她身旁经过,自动分开,过后又合流。
昨天夜里,纱叶从大姨和女仆的身边离开,回到了母亲身旁。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等回过神时,已经握住了母亲的手。
纱叶自有意识起,就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生活在不透光也不透风的暗室里。
她的肌肤接触不了阳光,也无法触碰风和流水,一点点细微的冲击力,就足以在她身上留下恐怖的伤痕。
她总是没日没夜的疼,身体似乎随时会分崩离析。
她长期虚弱,艰难之时,甚至无法在床上翻身,也说不出话来。
衣裙之下,她的身体各处都缠着药物绷带,包裹的如同木偶人。
那段暗淡又封闭的生活里,母亲是唯一与她有联系的存在。
对于母亲,她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也离不开,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母亲呼唤她,她就必须回应。
这不止是魔法的力量,更是刻印在骨髓和灵魂里的烙印,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周围的人群热热闹闹,沉浸在祭典的气氛里,纱叶看着他们,心中满是羡慕。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病气缠身的纱叶就在接受母亲的特殊治疗。
那是一个充满痛苦的仪式——
纱叶的双眼与众不同,能看到附着在每个人身后的黑色线条,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能感受到其危险与恐怖之处。
治疗仪式,便是将这些黑色线条,从那些面目奇怪的叔叔阿姨身上,转移到她的身上。
白日里,母亲要忙生意,无暇顾及她的情况,穿衣、用餐、吃药……一切都是女仆在伺候。
到了夜里,母亲会把她带到地下室,那些人将她围住,开启祈祷仪式,而后便是细针一点一点刺进脑壳般的痛苦,通常会持续大半夜,直到她精疲力尽,无力承受。
纱叶不喜欢那些面目奇怪的教众,也很害怕那种状态下的母亲。
那时候母亲的眼中,只能看到疯狂和毁灭,以及熊熊燃烧的火焰。
可是,当仪式终结,她接近昏迷之时,母亲又会露出怜爱和关切的眼神。
纱叶汲取着这些微弱的关怀和怜爱,卑微又贪婪,以此维系自己的心智,不至于彻底发狂。
后来纱叶开始读书认字,她觉得自己应该早就疯了,只是没有能力表现出来罢了。
她想过逃离,但无处可逃,也无力逃走;她想过倾诉,但无人能懂她的心境,即便女仆也不行;她也想过一死了之,但又放不下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有一位突然消失的朋友,曾跟她讲过真正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纱叶一直在想,等治好了病,她也要过上那样的生活……
求生的本能,以及某些特殊的欲念,支撑着她活了下来。
街道上的欢呼声嘈杂混乱,人群拥挤,释放着生命的无拘活力。
最近这半年时光,是纱叶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她终于能像普通人一样走在街上,不必担忧阳光灼痛她的肌肤;她能自由去吃以前根本没吃过的小食,不怕腹中绞痛,反胃呕吐;她能吹拂晚春的柔风,能接触流动的泉水,能亲手抚摸树上的新芽,能和想做朋友的人交谈聊天,能一起去看马戏团的演出……
她似乎接触到了想要的生活,代价则是夜晚更加痛苦的“治疗仪式”。
如果说以前的疼痛是细针穿插,这段时日的痛苦就是撬开她的脑门,往里面倾倒污秽的泥沙。
她很痛,这是一种混沌的痛感,时而加重,又时而轻缓,无序循环,叠加攀升,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即便纱叶早已熟悉疼痛的滋味,比寻常人的耐性高出许多,这仪式仍令她痛苦万分。
但她无法拒绝,想要在白日里过上“正常”的生活,夜晚就该付出代价。
与艾弥的相识,让纱叶觉得遇到了同类。
她们都有这双不详的眼睛,她们都背负着很多黑色的线,艾弥以前是不是也有她这样的病?
艾弥如今能够自由行走,能随意交朋友,享受这光亮世界的美好,她是不是也可以?
将那个痛苦的治疗仪式继续进行下去,她是不是也能拥抱新生?
最近这半年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自由地走,自由地说,自由地看,自由地倾听别人的故事……
闲聊,逛街,吃东西,看演出……
体验过这样的生活,纱叶不想回到那个被药物绷带缠绕的状态,她想真正的活着,而不是形如尸骸的苟延残喘。
即便是开膛破颅的苦痛,也比不过病痛的折磨。
少女的手掌愈发合拢,她要向艾弥姐姐靠拢!
她也想写一些自己的故事,想到处走走,想改变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想去看看女仆小姐口中的故乡……
她想活着,正常的,健康的,活着。
纱叶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忆着母亲传授给她的新的祈祷文。
最后一次治疗仪式,开始吧!
背负更多的罪孽,以痛苦来换取一副健康的身躯。
眼睛逐渐被紫色晕染,纱叶的身体上也跟着散发出紫色的光芒,缠绕在里衣内的绷带缓缓消解破碎,她感受到有许多东西从四面八方汇入她的身体,那种熟悉的疼痛又一次将她笼罩。
纱叶咬着牙,低声念诵咒文。
“世间众生,无不罪孽缠身,饱受煎熬,不得解脱……今,吾愿以己之躯,承受万般罪孽,换取众生安乐,不受孽债纠缠……负罪者,其名为——”
“阿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