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还真是复杂啊。

艾弥长声叹息，心中的情绪无法用言语来表露。

“累了的话，要不今晚早点休息？”西琳摸了摸艾弥的额头，柔声说道。

艾弥点点头，她确实很累，消化【珊德拉的叹息】这个法术，让她的精神分外疲惫。

她扫了一眼屋子里剩余的东西，心中起了个念头，手指连点，魔力输送，将房间内的一切事物，都转移到了亡灵之间内，包括那张睡床和浴缸。

这些东西都是珊德拉的遗物，理应交由她这个老师来保管。

屋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剩下，艾弥不放心地用【月之眼】和【机巧探寻】都扫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才牵着西琳的手腕，从传送门离开。

外面已经天黑，海港附近的星空却分外明亮，夜风吹拂，带来一阵清凉。

罗莎和赛弥拉还守在传送阵外，后者期待地看着艾弥，似乎是在等她说些什么。

艾弥揉了揉眉心，压着声音说道：“珊德拉是我的学生，我来回收她的遗物，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们能觊觎的，放弃吧。”

赛弥拉不敢表露异议，默认接受。

艾弥可是珊德拉的老师，这样的厉害人物，她结交还来不及，怎会冒险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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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缘分 : 第104章 不平等交易

这天夜里，艾弥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她本来想着装睡，看能不能抓剑士小姐一个现行，但躺下来之后，消化【珊德拉的叹息】时的疲惫感再次翻涌上来，她闭着眼硬撑了一会儿，还是沉沉入睡。

不出预料，她又开始做梦。

梦境里，她看到了久违的迷雾森林，还有荆棘花丛和树屋。

遗憾的是森林狼并不在，树丛外徘徊的魔宠，是一只长着数对翅膀的怪鸟。

树屋下方的空地上，年幼的女孩正在用斧头劈砍木头。

她身前有一张歪歪斜斜的小桌子，她打算把这块木头做成椅子。

树屋的走廊处，月精灵坐在栏杆上，拄着脸颊沉思。

女孩有着水蓝色的头发，发丝微卷，皮肤稍微有点黑，但并不暗沉，看起来很健康。

她穿着短衣短裤，打扮的像是个男孩子，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

艾弥看着这一幕，心中忽有所悟。

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珊德拉，她也是海港原住民，难怪知晓重水之灵，也晓得通往深海的航路。

这幅场景里的珊德拉，刚成为月精灵的学生，还是个心思纯净的小女孩，尚未成长为变态。

光影变化，树丛外围的枝叶跟着枯黄，又抽出新绿。

时间流逝，女孩长成了亭亭而立的少女，出落的越发美丽。

她的课桌和椅子变得更加平整，树屋右侧的空地上出现了一栋简陋的小木屋。

少女手里握着法杖，吟唱咒语，身前凝聚出水环，喷涌出道道水光。

月精灵背着长弓，从荆棘花丛外面走来，她身后跟着盘旋的怪鸟，手里拎着断了气的野兔。

正在练习魔法的少女喜笑颜开，跑过去搭灶生火。

袅袅烟气中，时光的轴线再度拉动。

少女已经长成了成熟美丽的御姐，站在月精灵身旁时，已经比月精灵高了一个头。

她身上穿着正式的魔法师长袍，绣着水蓝色的星纹，手中所持法杖变得更为高级，高高兴兴地把一个职业者徽章递给月精灵。

那是一枚宝石级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珊德拉的笑脸更为灿烂，还带着骄傲的自信。

她插着腰，活力十足，举起手大声说着什么。

月精灵清冷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笑意，取出一本空白的魔法笔记，递给珊德拉。

笔记翻开的页面里，白云悠悠而过。

珊德拉半跪在月精灵身前，恭声请求着什么。

树屋的门半开，月精灵坐在书桌前，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珊德拉抹去眼角的泪光，不舍地走出荆棘花丛。

那只多翅怪鸟悲怆鸣叫，跟着珊德拉的背影飞了很久。

艾弥知道，这是珊德拉去往深海之前的辞行。

月精灵知道珊德拉要去做什么，但并没有阻拦。

再之后，梦境的画面变得灰暗起来，树屋前方空地上的小房子塌了，怪鸟不见踪影，房屋废墟渐渐消失，月精灵重回此地，手里多了一本魔法笔记。

她把魔法笔记放进书架，伏在书桌上，枕着手臂，似乎是午间小睡，又似乎沉沉睡去。

艾弥却睁开眼睛，从梦境中醒来。

她感觉眼角附近稍有不适，用手背擦了擦，抹去一些水渍。

圣月之灵也会流泪吗？

艾弥不知道，又一次在梦境里窥视别人的过往，让她心情沉重。

珊德拉的日记很详细，圣月之灵的梦境却十分缥缈，这师徒二人对彼此的投入，似乎并不是对等的。

天色仍旧黯淡，尚未亮起。

艾弥抽了抽鼻子，不出意外地嗅到了熟悉的香气。

西琳从背后搂着她，她的脑袋隔着薄薄的睡衣，就枕在西琳的山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