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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寿命:一百一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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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寿命:九十一天】
这便是人理说浮舍寿命不足一百来天的原因了。
‘他马上就要死了。’
“这之后,我每日都...每日都,做一盘‘翡翠珍珠白玉汤’供奉在石桌上。”
浮舍咬着舌头,保持着清醒,“那个女
人...每次都要来吃。”
【这是你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是这样。”浮舍轻声道:“但我已经有好几年未做过‘翡翠珍珠白玉汤’了,也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
明明他们在绝云间内毗邻而居。
翡翠珍珠白玉汤做好了。
他将汤装进了食盒中,顿了顿,推开门扉,走了出去。
夏日婆娑的阳光晃着他的眼睛,蒸腾起厚厚的热浪——浮舍已经好久没出过门了。
【你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绝云间了。”
浮舍轻声道,他抬起手,皙白的肌肤之下流淌着暗色的血液,
“我要去跟荒凉的地方——只有帝君知道我在何处。我现在这副身体随时都可能失控...一旦失控,我可能会伤害到她。”
“我现在是个灾祸,留在此处太危险了。”浮舍轻声道,眸光低垂:“我该离开了。”
吞噬了数百年的业障,那些业障都是由魔神的残念凝聚而成,换言之,浮舍吞噬了数百年的魔神残念,若是失控,恐怕也只有岩王帝君能杀死他了。
浮舍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你要离开...可夜叉体内的业障尚未完全清楚】
“我每月会悄悄回来一次,吞噬污秽。”
留云借风真君居住在绝云间奥藏山内。
绝云间不愧是一处仙家福地,巍巍峻岭削削尖峰,望上看,峦头突兀透青宵,向下瞧,壑下深沉落碧空,时常仙云吐雾,浮舍行走在蜿蜒古径上。
这条山路他少时老走。
但更小的时候,便走不了这绝缘道了,留云借风真君拿他没什么办法,便只能驮上山。
他没有家人,是被那个女人养大的。
小时候的浮舍趴在师尊的背脊上,呼呼风声穿过耳畔...现在想来,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女人今日不在山中,她与削月等老友论道去了。
浮舍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才选择在今日前来。
他是个不肖的徒弟。
他是个不肖的徒弟——他是知道这一点的。
迈上最后一步台阶,便见到了那畔湖泊,波光粼粼映着晴朗天光,湖泊中央是一小亭子,摆着四张石凳,一张石桌子。
仙人夜叉们常常在此处聚会,总共四个凳子,尘之魔神,岩王帝君,留云借风...
最后一个是浮舍自己的。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回到这里了,石凳上落了灰尘,结上了青蔚的苔藓,几枝爬山虎垂下了藤蔓,绿茵覆盖了下来。
他们也很久没有聚会了。
浮舍扯去了爬山虎,清扫了石凳,又将青苔除去,将食盒放在了留云借风真君的石凳前。
“以后不能给你做‘翡翠珍珠白玉汤’了。”
他顿了顿,轻声道。
“但翡翠珍珠白玉汤的做法很简单,你的日子很长,你总能遇到下一个...你总能遇到下一个,会做白玉汤的徒弟。”
他知道留云借风真君不在这里,所以有些想说的话他才会说。
浮舍眸子沉了沉,嘴角咬紧,耳畔又想起了无数道癫狂的低吟,视线翻涌起厚重的白影,他按压住心中的躁动,
“我是个不肖的徒弟。”
“我又无能又弱小,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了。”
他在道歉。
“我将会以罪人之身离开,浮舍...让您蒙羞了。”
“甘雨,就拜托给您了,请您叮嘱她多吃饭。请您能照顾好她,我是个没用的师兄,我也是个没用的徒弟。”
“对不起。”
“抱歉。”
“但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浮舍低垂着头,肩膀轻轻颤抖,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谁的面前,他都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洒脱模样。
因为在夜叉面前,他是大哥,大哥便不能怕,在岩王帝君的面前,他是友人,友人也不能怕,在璃月民众面前,他是大元帅,大元帅更不能怕...浮舍从未露出过脆弱情绪。
唯有在那个女人面前,他似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就像小时候的他走在绝云间的小道上,可以拉着那个女人的翅膀,说一声:‘师父,徒儿怕。’
半晌,浮舍才缓缓地抬起了眸子。
稽首。
在璃月是很庄严隆重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