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舍皱皱眉,魔神之战,面前这女孩也是经历过魔神之战的同僚么...可为何他没有过多印象?
“好了,不逗你了。”
浮舍想不起她,少女却不如何生气,她似乎一直是这温和的模样,永远都在笑,那双眸子永远干净得宛若清透的山泉。
她将银白色的长发撩到耳后,道:“因为我走了...也许,应该叫做【逃】比较合适吧。”
少女自嘲般地笑笑,银色的发丝渗透着灿金的阳光。
赫乌莉亚。
浮舍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位是谁,盐之魔神,【地中之盐】的统治者,赫乌莉亚。
魔神战争,是尘世间的魔神为了争夺权柄而爆发的战争。
但在诸位魔神中,盐之魔神赫乌莉亚却是例外,她并不强大。
或者说,她很柔弱。
——她深深地厌恶所谓的战争,主动选择了退让和迁就,离开了争斗中心。
南出天衡,东入摇光,西登绝云,北访轻策,走遍璃月广袤土地,最终在一荒芜僻壤处,开辟出了名为【地中之盐】的土地。
浮舍向着远离人烟的土地走,竟无意来到了盐神的领土。
“我...我这便离开。”
他强撑着要直起身子,耳畔那污秽的声音却越发喧闹。
障气上涌,只觉得灵魂快要破碎,业障又开始犯病了,每周总有那么一两次,只不过最近次数越发频繁起来。
而这次尤其严重。
眸子翻涌起血腥色。
“喂,喂...我不是要赶你走啊,喂!”
莉亚按住了浮舍的肩膀,她微微偏头,打量着浮舍。
她见后者额前泛起细细的冷汗,嘴唇翕动,紫萱色的瞳孔上下颤抖着,近似癫狂般的杀戮欲望暴露了出来,血腥而又污秽,似乎下一秒他便要暴起,咬断少女光滑柔软的脖颈,大朵快颐。
杀意已近似凝固了。
棕榈叶将光线切割成了两块,交错地覆盖在他们之间,盛大的光明与阴暗的绿荫相隔,沙沙的风吹动着棕榈叶子,浮舍那邪意的面容在光暗中起伏。
邪神。
任何人见到此时的浮舍,都会被吓得胆寒。
“你...你离我,你离我远一点。”他拍开赫拉莉亚的手,竭力压制业障,控制身体,冷声地道,“滚开。”
“不要。”
“为什么?”浮舍道,“我会杀了你。”
浮舍这句话不是开玩笑。
无论是那眸中的寒光,亦或者是紧咬着的牙齿,或是近乎凝成实体的杀意,都无比清晰说明了这一点——他真的会杀人。
“没什么原因的。”
她又将头歪向另一边,银白色的长发倾泻到精致的
肩上。
“可你似乎很痛苦——你需要帮助,所以我不能走。”
白痴,这个魔神是白痴吗...浮舍在心中怒骂道,这么白痴的魔神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人痛苦你就要帮他吗,有人看起来需要帮助你就要停下来吗?可那人是个灾祸,走到哪儿都是祸害,他会夺走你的性命,即使这样你也要微笑着帮他?
“浮舍先生,您似乎在想很不礼貌的事情。”
“滚开。”他道,露出凶相来:"不想死就滚!"
“滚啊!”
浮舍知道自己是个祸害,是个怪物。
灾祸不需要帮助,灾祸的愿望不大,只要人们都能远离它,离它远远的,灾祸就很满足了。
“可您很痛苦,或者说,您很矛盾,浮舍先生,其实您不想杀我。”
“您很温柔。”
盐神轻声道,微凉而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浮舍的额头。
灿金色的眸子干净如镜,倒映着浮舍的面容。
毫无疑问,比起仙人,现在的浮舍更像是一只怪物,无人愿接近的怪物,可莉亚却轻轻地抱住了他,温润的触感,像是被阳光相拥。
“浮舍先生。”
赫拉莉亚温柔而耐心地道,
“你心中居住着一个怪物,而你一直孤身在和怪物搏斗...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但我想要帮助你,就像你曾经帮助过我们一样——虽然您忘了那件事。”
“滚...滚啊。”浮舍竭力压抑着杀意,嘴唇翕动。“滚。”
意识很模糊了。
但盐之魔神并没有离开,她明明那么的弱小,是璃月最弱小的神明,浮舍能轻易穿透她的咽喉——但她依旧没有走。
赫拉莉亚拥着浮舍,轻轻地唱起了歌,那是首宁静而平淡的歌,宁静得像是盛夏海岸浮起的泡沫,海浪温和地拍着沙滩,安宁的歌声能抚慰灵魂。
“浮舍先生,好好睡一觉吧。”
她轻抚着浮舍的发丝,指尖微微与肌肤接触,冰凉而沁润。
“我很弱小,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少...我唯一可以给您的,只有一个美梦。”
“您已经很久没睡觉了吧,您很疲惫。我看的出来。”
盐神浅浅地笑着,绚烂的阳光映着她精致的侧脸,那笑似朝露,明明很稀薄,明明转瞬就会被盛大的阳光蒸发,但正因为如此,它才明媚得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