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最高的尖塔应该有一百米高，就快要赶得上安妮古堡的平均水平了，其余的设计也是尽显奢华，虽然用料是灰青色的粗石，但雕刻其上的万象森罗还是让它有了一种粗旷中带着细腻、森严中带着宁静、就像是能亘古存在下去的气息。

这番大动静自然也是吸引到了安妮镇居民的注意，一大堆亚人都聚在河岸那边，遥遥看着这座教堂。

“好了，把安妮抬进去吧。”教堂中有专门留给大人物埋葬的地方，虽然范海辛不信什么‘能够更接近上帝’的说法，这个异世界也没有上帝的说法，但把安妮埋在室内也比在室外经受风吹雨淋好。

范海辛、喀秋莎和过来凑热闹的路西菲尔率先走进了教堂。

恶灵女仆们则是抬起棺材跟在后面。

“等一下，系统你这是怎么回事？”范海辛指着耸立在教堂最醒目位置的巨型天使雕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面对路西菲尔——

因为那雕像明明就是路西菲尔的样子！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但现在却感觉有些羞耻……”路西菲尔捂住了小脸。

浮士德大陆上的圣洁教会信奉天使，但每一个教堂信奉的天使都不同，这只关系建教堂的人受到过哪位天使的帮助，以及他们认识哪位天使。

路西菲尔自然也是有立着自己雕像的教堂的，虽然不多。

“系统只是入乡随俗，主人。”系统的声音在范海辛耳边响起。

“这个世界的教堂就是如此面貌，因为路西菲尔小姐与主人的关系最密切，系统也就把需要供奉的雕像默认为了路西菲尔小姐。”

“谁跟他/她关系密切了？！”路西菲尔的范海辛异口同声。

“……”系统不说话，表示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自己解释吗？

……

经过和路西菲尔的一番胡闹之后，范海辛还是记起了正事，让恶灵女仆们去把安妮的棺材埋在地砖底下。

喀秋莎就坐在了管风琴面前，演奏着辉煌、严肃的哀乐，算是为安妮正式送别。

穿着一身女仆装，喀秋莎看起来与通体金黄、高贵威严的庞大管风琴画风不搭，至少也该是换上一身华丽的礼裙才对，但是当她真正演奏起来，雪白如玉的十指在琴键上跳动，那优雅、从容的姿态却让人忘却了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全然沉浸在了那种煌煌如世的至高享受当中。

无论是音、无论是画都是极致的美丽啊……

可是突然——

砰……砰……砰……

一阵响动从即将被恶灵女仆沉入地下的棺材中传来。

当——

乐声停下。

喀秋莎与范海辛、路西菲尔一同看向了安妮的棺材。

“诈尸了？死了两周还能诈尸的吗？”范海辛摸了摸下巴。

所谓的诈尸只是人体的神经没有完全死亡，在某种条件下能让死去的尸体条件反射地活动起来，或者是肌肉的自然收缩，如此也能解释。

但那都要是人死不久，器官没有完全死亡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的巧合。

安妮都埋了那么久……总不能尸体一直没有坏吧？

砰……砰……

敲打棺材板的声音越来越轻微，里面的死而复生者好像是快没力气了。

“想那么多干嘛？快打开棺材看一看啊！”路西菲尔轻轻拍了范海辛后背一巴掌。

“把棺材板掀了。”范海辛对恶灵女仆们挥了挥手。

咔——嘭！——

棺材板在恶灵女仆们手中四分五裂。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只穿着血色蕾丝长臂手套的干瘦胳膊无力地向天空伸了伸，又摔回了棺材里。

“还真是安妮啊……”范海辛连忙跑了过去，路西菲尔和喀秋莎跟上。

趴在棺材边上，范海辛看到了那张只是匆匆见过一面，但依旧令他印象深刻的脸（现在也是他的脸）。

只是这张脸非常干瘦，虽然没有腐败的迹象，但也已经干瘦得不成样子了，范海辛只能从那依旧充满魅力的眼眸中认出她来。

安妮原本丰满的身材也缩水了一圈，胸前都平成了钢板，血红色婚纱松垮垮地盖在她的身上，浑身的脂肪不翼而飞，再撑不起这件对身材要求严格的华裙。

“安妮？”范海辛轻轻开口：“能听见吗？”

安妮的视线转移到了范海辛的脸上。

“呵……这张脸……好久没有……见过了啊……我都要把她……忘记了……”安妮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

“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海辛看着专注于吞咽血肉的安妮，问路西菲尔。

他们如今回到了安妮古堡的餐厅，喀秋莎把冰箱里的冻鹿肉稍微烤化就端上来给了安妮。

安妮现在最好不要吃熟食——路西菲尔说的。

“还能是怎么回事……变成僵尸了呗。”路西菲尔耸了耸肩。

“该说她幸运好呢？还是不幸好呢？变成僵尸的条件比吸血鬼都要严格，她偏偏就撞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妮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变成黑暗生物对别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