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雅等少年少女们鬼鬼祟祟地来到了范海辛等人的营地看了一眼。

原本见范海辛不在，还有些兴高采烈，但又见加百列小姐靠在女仆身上睡觉，到最后也没有去打扰加百列小姐的意思，只是无精打采的回去了。

见加百列小姐困乏，他们也不是什么不顾他人感受，将人吵醒、命令他人陪他们玩耍的坏孩子。

于是只能去找其他乐子，就先不带加百列小姐玩了。

……

黎明将至，天色却往黑色渐浓，似乎世界的光都黯然退场，静候下一缕曙光莅临。

喀秋莎将范海辛摇醒。

“范海辛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哈？……”范海辛揉了揉眼睛，渐渐打起精神。

“到时间了吗？”

“嗯。”喀秋莎帮范海辛整了整凌乱的衣领和领带。

范海辛看向四周，只见到了一片昏暗，但下一刻，一点火星亮起，一朵火苗在风中摇动，淡淡的光映照出了周围的一片人。

他们穿着赶制的新衣，整洁又显得匆忙，脸上即使疲惫，似乎是刚刚睡醒，却也都带了欢欣的颜色。

周围有人借火，于是一朵火苗变成两朵，两朵火苗变成四朵……没过多少时间，数百朵火苗就如星辰一般在河边闪烁，黑暗如渊面的流水中也有倒影，如水中生火，暖红艳橙、流光溢彩。

范海辛看到了伊芙琳轻轻把船灯推离河岸，看到蘸酱抱着襁褓中的女儿，与妻子对视一眼，齐齐将船灯在水面上放手，看到富兰克林眼中闪着光，揉了揉儿子的头，送走船灯，似乎是在为谁祭奠……

欢乐吵闹的矮人们在这时候也默不作声，精灵弹起了竖琴，但比起应时的情歌，更像是哀乐……

“我们也开始吧。”范海辛回头跟女孩们轻轻说了一声。

……

如果说这奔腾不息的河是一条龙，那范海辛眼中看到的、远去的数百只船灯就是这龙身上少数还在闪烁的鳞。

安妮郡地势东高西低，这条龙也就是西流入海，虽然与传统相背，西方也是太阳沉眠之地而不是升起之地，但人们却不想去管那么多了。

毕竟世界是一个球，这些船灯漂洋过海，终究也会送到太阳身边。

随着哗啦作响的水声，船灯离放开它的人们越来越远。

“范海辛先生，太阳即将升起，该装备魂器了……”喀秋莎小声做着提醒。

“嗯。”范海辛将口袋中的魂器掏出来，但突然间一愣。

“等一下，我的轮椅没有带出来啊……”

没有轮椅，范海辛就只能让人背着或抱着回家了，重新在系统那里买一个轮椅又是败家的行为。

“没关系，我会将范海辛先生带回家的。”喀秋莎笑了笑。

“唔……好吧。”范海辛把魂器从额头摁进身体，登时浑身一软，就要像是一坨烂肉般的倒在地上，好在喀秋莎及时扶住了他。

“现在就要回家了吗？”喀秋莎问了一声。

“不了，帮我转个身，转到东面去，我想看一看日出。”范海辛想摇头，但只动了动眼睛。

喀秋莎顺从地帮范海辛转了个身，两人重新在木桩上坐下。

路西菲尔把自己坐的小木桩搬到范海辛身边。

安妮也让恶灵女仆把自己推到了喀秋莎身边。

“我还以为木偶人的力气会很大呢……”玛丽拖着大木桩，帮希维尔把它挪到了路西菲尔身边，两人坐下。

“我只是一只幽灵，没有多少力气的……”希维尔拿出手帕递给玛丽，让她擦一擦头上的汗水，刚才运动一番，她又出了满头大汗。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又渐渐不说话了。

只见暖色在地平线上升起，一道金色的曙光刺破黎明，跨过森林原野、山脉高峰，照耀在所有人脸上。

森林里有群鸟飞起，大地的阴影一寸寸退去。

范海辛靠在喀秋莎肩上，路西菲尔坐在木桩上，悄悄靠近了范海辛一些。

安妮则是拿着相机，将这一幕拍下来，留作纪念。

“真漂亮……”玛丽满脸感慨。

她可从来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看日出。

“没想到我还有看太阳节日出的……一天……”希维尔的电子音没有情绪起伏：“感谢命运……”

沉入海底之时，她不会想到这一天，被克拉肯追杀之时，她不会想到这一天……

这一天太过奢侈，在确定命运还在向前延续、道路不断向前延伸之前……不敢奢望……

人们都转身，驻足看着朝阳。

黑暗已经退去，给坚守者留下的唯一礼物——只是一束希望之光。

气氛静谧，但下一刻就被一些孩子的叫喊声打断。

“加百列！加百列！”少年少女们惊惶失措地跑过来，并一直往天上跳，张大双臂，似乎想拦截背后某种看不见的不可名状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