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穿着统一款式的制服，带着帽子，看上去整整齐齐，赏心悦目。

但长老的注意力还是快速回到了老猎人的身上——他正在讲他和埃福森在那‘安妮郡’的所见所闻。

美丽的小镇、辽阔的田野、热情好客的人民、平易近人的领主……

钢铁与蒸汽、纸张与文化、美丽整洁的学院、勤奋向学的孩童……

还有那有趣的太阳节，一桩桩，一件件，都牵扯着众人的心神，令人心向往之。

“我已经和范海辛大人沟通过了，他同意让我们埃森堡的孩子去安妮郡公立学院上学……”

老猎人这话一出，底下听故事的众人就喧哗了起来。

都有些惊喜。

“你说的是真的？”长老也坐不住了，连忙抓着老猎人的胳膊。

波奇王国那边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每个月四百吨肉……他们可拿不出来！

但为了孩子们的未来，他们还是琢磨着办法，实在不行，就大力发展畜牧业，挤一挤还是能把这些肉挤出来的，但他们从来都是靠狩猎和耕种为生，转型的阵痛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撑得住。

穷人的试错机会还是太少了，一旦走错路，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几天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村中的长辈们甚至已经下定决心，要向波奇王国进贡了，就等着执行。

但现在……老猎人埃尔森似乎给他们找来了另一条出路。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老猎人耸了耸肩：“范海辛大人可不是波奇王国那些‘吸血鬼’……”

向旁边的人借了一把匕首，老猎人举着向众人展示。

“看到这把匕首了吗？这种匕首能在安妮镇的集市上卖一百块钱，送一个孩子去学院上学，每年最多只要花两千块钱就够了，如果是不吃食堂，回家吃饭的话，还会便宜很多……”

长老皱着眉算了算。

“也就是说只要卖二十把匕首就可以了？这些匕首都是我们自己打的……的确不值什么钱……”

人们交头接耳，觉得这个买卖还不错，至少打铁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大规模养猪养牛却是天大的麻烦。

“账……不是这么算的。”南宫卑耳走上前，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安妮镇的人不算多，算上小孩子，只有将近五百人，即使所有人都有兴趣买你们的匕首，又能买得了多少呢？”

“卖到最后人手一把匕首，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卖，就要降低价格了吧？否则想让一个人重复买第二把、第三把匕首……该如何做到？”

众人被泼了一盆冷水，高昂的情绪顿时被浇熄。

长老又皱起了眉，算着账，他是埃森堡里为数不多会算乘除法的人，还会一点二元一次方程。

老猎人没有说话，他知道南宫卑耳的话没有说完。

“但是……”南宫卑耳的一个‘但是’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让他们打起了一点精神。

“赚钱的门路可远远不止摆地摊卖匕首啊……”

“只说简单的——去到安妮镇的工厂里打工，每个月的工资就不止两千块了……”南宫卑耳打开折扇，轻轻扇动。

“在安妮镇赚钱……不难。”

“想供养一个孩子读书、成长……也不难。”

“可我家有八个孩子！”一个带着头巾的妇女突然喊了一声。

“那作为家长的你们自然会辛苦一些，但等到八个孩子都长大懂事，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多吧？”南宫卑耳笑了笑。

除非他家是有一个足球队，加上一大堆冷板凳球员，否则断然没有供养不起的道理，顶多攒不下太多积蓄，生活上会拮据一些。

可即使在安妮镇拮据地生活，也远比一辈子待在这种穷山恶水、看不见一点生活希望的地方要好。

埃森堡的众人都沉默不语，算着自家的账。

“长老，我能去安妮镇打工吗？”一个拄着拐杖，断了一条腿的男人从人群中站出来。

“刚才埃尔森说……在流水线上工作，不用怎么动弹的……”只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来到自己面前的东西就好。

他上次进山打猎，和魔兽打了一仗，最后以一条腿的代价干掉了那只畜生，爬回家见到家人才昏过去……

说是威风，以人类之躯战胜魔兽啊……众人都佩服他的勇气和武力。

但失去了一条腿，他也的确废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总不能一直靠亲戚朋友的接济过活。

他想要重新担起养家的责任。

“唉……”长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谁家老人不指望小辈孩子过得更好的？……”

长老这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枷锁。

“长老！我也想去打工！”

“我也是！”

“我得送我那混小子上学，免得他整天游手好闲的！”

“我就是想要过得好一些，在山里太苦了……”

“让波奇王国见鬼去吧！现在我们有更好的学校可以选了！”

人群兴高采烈地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