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命运真祖’时刻直视命运的视角都自己关了，否则在他眼中——

范海辛再次打开视角瞄了一眼……

世界是一团汹涌的混沌，所有事物都有着无数的重影，就像是把一部永不完结的影片从开头到以后的所有动作帧都放在一帧之内，每一个动作后续的可能性都被直接了当地展现在他眼前……

就比如路西菲尔如今在吃着冰淇淋，下一秒她可能就不吃了，也可能突然一口吃掉，更有可能丢掉冰淇淋，作减肥者特有的惊恐状逃离现场。

而掉在地上的冰淇淋下一秒可能会被恶灵女仆过来清理掉，也可能被无面者踩了一脚，差点把无面者滑到，更有可能会被范海辛自己捡起来，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每一种可能性都被范海辛看得清清楚楚。

“范海辛你的眼神好怪……突然打开魔眼干嘛？”路西菲尔靠着墙壁，舔着冰淇淋。

现在是凌晨三点，路西菲尔趁喀秋莎已经睡着，特地跑来厨房偷吃冰淇淋，正好遇见了同样过来偷吃的范海辛。

范海辛的眼珠子如今就像是红色的毛线团一般，有密密麻麻的红线在里面涌动——

这被所有命运真祖称作‘命运魔眼’，是命运真祖认真之后才会表现出来的状态，平常时候只是随手拨动命运就足以应付大多数事情。

“路西菲尔，你知道吗……”范海辛闭上了眼睛，坐到凳子上，语气有些沉闷。

“直视命运的感觉糟透了……”

门外有无面者巡逻走过的脚步声……

“我刚才感觉……能像是拍定格动画一样，把你的所有行为动作……一帧帧地摆出来，就连你如何开口、说的是什么……都能从无数可能性中挑选出合我心意的……播放在我面前……”

“这种感觉……太让人难过了……”

范海辛垂头丧气。

他从来都没有把朋友和家人当做提线木偶的想法，也不愿意有这种想法……

路西菲尔翻着死鱼眼，继续舔着冰淇淋。

突然间，她单手从墙上拿下一把剔骨刀，指向范海辛。

“来，试试看好了，我现在应该有用这把刀刺进你胸口的可能性吧？”

“把这个可能性实现给我看。”

范海辛愣了愣，又摇了摇头。

“我才没那么傻呢……”

无论是让路西菲尔刺自己，还是操控路西菲尔的命运，都不是范海辛愿意做的。

“听话。”路西菲尔神色认真，与范海辛的魔眼对视：“让我看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能保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绝对不可能用这把刀伤害你，即使命运如此也不行。”

“你相信我吗？”

“……”范海辛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声。

“那你就小心了……”

范海辛弹动手指，命运之弦在路西菲尔身边跳动，选择了‘路西菲尔举刀刺中范海辛胸口’的可能性，并将其确定为——即将发生的命运。

接下来，范海辛面对路西菲尔，挺起胸膛，等待命运降临。

但是……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只是路西菲尔手中金光涌动，将剔骨刀熔成了一滩铁水。

滴答——滴答——

路西菲尔轻轻甩干净手，另一边手依旧举着冰淇淋。

“你未免把命运真祖的能力看得太了不起了……”

“别说是我，就是玛丽有了防备，也能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命运。”

“命运要我刺你，我偏不刺你，还要把凶器熔了，它又能拿我怎么样？”

“以后你跟人打架的时候，最好不要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出来，让人家有了提防，逆天改命可是每一个智慧生物的本事啊……”

范海辛关掉魔眼，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铁水。

“怎么了？受打击了？”路西菲尔还以为范海辛不能接受‘命运真祖’还有这种弱点的事实。

“其实你只要不说出来，直接操控他们的命运就是了，这样一切事物的发展在所有人看来就都是顺其自然的结果，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命运被操控，也就谈不上逆天改命喽~”

“而且死物也不会反抗，你大可以操控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去打人，或者让裸露的电线恰巧伸到水洼里，电死踩水的人什么的……”

“路西菲尔……”范海辛抓着头发：“你刚才熔的那把刀……是安妮昨天才在我这里买的……她还很喜欢……”

“呃……”路西菲尔脸色一僵：“那、那怎么办？”

路西菲尔欲哭无泪地看着地上已经凝固了的铁水。

“都成这个样子了！”

范海辛默不作声，下了凳子，踩着墩布，开始擦去地上自己的脚印，一直退到门口，再把墩布踢回橱柜底下……

“啊哈哈……我好困……先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