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乘在骏鹰身上,万由里、阿斯托尔福、贞德三人相顾无言。
“虽然说要阻止此世之恶……但究竟要怎么做?”
阿斯托尔福打破了沉默:
“那东西是靠我们的长枪旗帜可以消灭的吗?”
“大概不行。”贞德苦恼地将麻花辫甩来甩去:“那东西可是承载了六十亿人类的恶意,如果物理攻击就能奏效的话,那也太掉价了……”
“所以,只能用足够的火力来摧毁它……”
如同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阿斯托尔福看向一旁保持沉默的万由里:
“说到火力的话,就要看你的了,所以等进入大圣杯所在地后,我和贞德掩护你……”
“为什么?”
万由里感到喉头发干:
“你也好阿塔兰忒也好迦尔纳也好,大家此前明明是敌对的不是吗?缺乏相互信任的大家,为什么会随便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而献出生命……”
“因为我们是‘英雄’啊。”
阿斯托尔福挺了挺胸脯:
“抛开尊严或是其他乱七八糟的条例,作为英雄,保护平民不受侵害,可是我等的分内工作,虽然累人但也没办法……而且,拯救世界什么的,作为查理曼大帝十二勇士的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呐……红Lancer和Archer,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般发言无疑是不稳重的,但万由里却明白了,明白了自己和这些所谓“英雄”的差距。
不在于力,也不在于智,而是对世界,对他人的态度。
对少女来说,当大圣杯被污染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此前的所有谋划,统统做了无用功——就算净化了大圣杯,消灭了此世之恶,她也不能许下愿望,不能搞明白自己的身世,更不能回到那在记忆中愈发模糊的家。
当其他英雄回归英灵座的时候,或许等待她的,就是魔力耗尽,消散于天地间,最后活在少数几个人的回忆中。
因此在对抗此世之恶的时候,万由里仅仅是出于自保而参加战斗——一切都是为了节约魔力,让自己能更多地在世界上存留一段时间。
万一阻止不了此世之恶怎么办?能跑到哪就跑到哪呗,这里不过是“异世界”,区区几天不算愉快的经历,就要我抛头颅洒热血,凭什么?
所以当看到英雄们不惜用堪比自爆的方式,为她开辟出通往圣杯的道路时,羞愧、自责以及无法理解,填充在少女心头。
而阿斯托尔福的话,不亚于当头棒喝,将少女从梦中惊醒。
他说的没错,拯救世界什么的,一定很累人,但这就是身为英灵的分内事,是无法逃脱的责任。
如果万由里此前没有参加圣杯大战,而是一个路过的吃瓜群众,那就算阿斯托尔福的话语再慷慨激昂十倍,也别想打动少女。
但少女以从者的身份参加了圣杯大战,哪怕是被强迫的,既然身处在这个位置,就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不知不觉间,少女心中的天平,慢慢发生了倾斜。
“没办法,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担任主攻手吧……你们可要好好保护我哦。”
“天使大人你的脸突然好红,难道是害羞了?”
“无路赛!”
久违的轻松氛围并未持续多久,少女们胯下的骏鹰忽然发出悲鸣,然后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向下坠落。
地面上不知何时,再度被黑泥所侵染,不少影从者从黑泥中爬出,弓箭、魔法、枪械……在大圣杯上空,形成了一道拦截弹幕。
“这样的话!”
阿斯托尔福从骏鹰上一跃而下,黄金圣枪闪闪发光:
“骏鹰需要减轻重量,我去分散敌人的弹幕,你们继续往前……”
“可恶……”
狠狠揪住骏鹰的羽毛,万由里努力将下方传来的金铁交击声无视,因为她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也跳下去和影从者们厮杀,那样的话,所有人的牺牲都会白费。
不知是骏鹰飞过了交战的地区,还是阿斯托尔福已经战死,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
“天使大人……”
察觉到少女的情绪波动,贞德将手搭在万由里肩上:
“Rider还没死,他的骏鹰还在飞翔……坚持住,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所以……”
“安心,”少女没有回头,却任由泪水滑落脸颊:“我只是在想,等拆掉大圣杯后,一定要把搞出这一切的家伙狠狠揍一顿。”
“这也是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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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啊……”
曾经的米雷尼亚城塞,如今已经被此世之恶填满,而大圣杯则干脆被移到了地面,方便黑泥的快速传播。
而某个名为安哥拉曼纽的青年,此时正端坐在一块露天的岩石上,发出如此的疑问:
“真是奇怪,自从阿喀琉斯以后,那些从者死亡后居然没有回归大圣杯,感觉像是绕过了这个过程,直接返回了英灵殿?”
除了黑泥潺潺流动的声响,无人能对他的问题做出回应。
半晌后,青年哑然失笑:
“这种事怎么可能嘛,区区从者这种东西,死了之后怎么可能不回到圣杯……一定是此刻能做出的影从者太多,一时间找不到那几个家伙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