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轻轻地落地,西尔的长靴踩在了碎石上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里就是西尔昨天下午来到过的那个名为“兔笼”的地下实验室,不过现在的地下室一片狼藉。
在顶部阳光的照射下,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玻璃罐碎片散发着点点的光芒,无数曾经陈列在玻璃罐里的诡异标本都躺在了地面,它们的胸口不约而同地都破了个大洞,鲜血染红了整个地下室的地面。
几具损坏最为严重的人类尸体,尸体的上面还穿着白色的防护服,看起来像是实验人员。
而地下实验室内,除了西尔以外,早就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是弗莱德曼。
弗莱德曼一直站在阴影处低着头,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人。
在西尔落地后,弗莱德曼缓缓走出了阴影,圆滚滚的光头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我需要一个解释,银鸦小姐。”弗莱德曼缓缓抬起头,可以看到他现在满脸的铁青,似乎已经无法保持平静的情绪了。
“发生什么。”西尔淡淡地开口,回复道,“你最清楚。”
原本是质问语气的弗莱德曼,见到此时看过来的西尔后,竟下意识地朝着后面退了一步。
“这......”
并不是弗莱德曼的幻觉,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弗莱德曼就已经感受到,面前的银鸦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不仅仅是银鸦本身,就连她脸上戴的面罩,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如果原先的面罩,给弗莱德曼的感觉只是一个银器被戴在脸上的话。
那现在已经氧化到近乎变成黑色的面罩,让弗莱德曼感觉就像是长在了银鸦脸上,与她融为一体了一般。
而且......很像是真的......弗莱德曼完全没有感受到银鸦身上有除了银鸦以外的其他气息存在。
就像是,银鸦身上的物品都是银鸦的一部分,完全长在了银鸦身上一般,像是一个整体。
这让原本对银鸦面具下的脸有一丝好奇的弗莱德曼,现在完全不敢想象面具之下的是什么了。
如果说昨天的银鸦是让人感觉一个漂亮的女人被全身裹在了风衣、手套和面具里的话,现在弗莱德曼的感觉就是,这套衣服之下,可能蕴藏着某种恐怖之物。
“是......昨晚的飞升仪式吗?”弗莱德曼抿了抿已经有些干燥的嘴唇,开口确认道。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在弗莱德曼近乎一晚上的调查之下,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四名实验人员被残忍地杀害在了地下,而另外三名已经回家的实验人员,也不知道被谁跟踪,全都在自己的家里变作了一具具残尸。
而且实验室,也被大肆破坏,“兔笼”实验室的几乎所有成果都毁于一旦,所有研究资料也被焚烧。
原本弗莱德曼第一时间就把嫌疑人指向了昨天下午曾经带回来的银鸦,但是在对现场进行排查之后,弗莱德曼放弃了这个猜测。
一个空掉了的玻璃罐,引起了弗莱德曼的注意。
这是昨天飞升仪式上面,由银鸦亲自操刀,最后完成仪式的一具“残尸”。
那具原本已经完全没有用,四肢也仅仅是简单缝合起来的尸体,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现场留下的一些攻击的痕迹,也像极了某种魔物身上卸下来的利齿.......
“她......真的苏醒了,是吗?”弗莱德曼缓慢地问道,他的语气之中似乎暗藏着一些激动,“她依旧拥有自主思考的能力,是吗?”
西尔并没有说话,只是隔着厚厚的墨色护目镜,静静地看着弗莱德曼。
弗莱德曼心中已经大概明了了些什么,他快步走到了西尔的面前,也没有顾及到身份之类的事情,直接在西尔面前单膝下跪,低着头说道:
“抱歉,银鸦阁下,昨天我不应该对您的能力抱有怀疑.......”
“我也没有好好管制自己的手下,导致他们私自打开了培养瓶......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与‘飞升’会无关......”
“兔笼”的覆灭,七名研究人员的死亡,大量魔物材料的毁灭,无数试验成果的破坏,这些都被弗莱德曼给瞬间抛到了脑后。
比起那些东西,弗莱德曼更加在意的是银鸦的态度。
如果能够得到银鸦的技术,其他的东西何愁不能重建呢?
材料可以继续采购或者狩猎,研究人员可以继续培养,实验室也可以重建。
但是关于肉体飞升的知识,可是无论建多少座实验室,都不一定能够获得的。
西尔听到了弗莱德曼的话,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原本以为,你们和我步调一致,即使可能落后一些。”
西尔的语气平淡,但谁都能从她那平淡的语气里面听出淡淡的失落。
这很明显表明了银鸦此时的心情——我抱着好心给你们示范手术步骤,但你们却不拿我的实验当一回事。
弗莱德曼自然也很明白这一点,也很明白昨天的自己过分地傲慢,小瞧了银鸦。
同时弗莱德曼的心里,不禁对老爷的判断产生了一些敬佩。
自己昨天已经在老爷面前各种唱衰银鸦的表现了,但是老爷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一直说再等等,给银鸦一些时间。
如果真的给了时间等到现在的话,可能银鸦就能好好与自己沟通了。
弗莱德曼的心里懊悔不已。
但是此时弗莱德曼又不得不继续低头,他必须用自己的诚意,来挽回昨天自己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