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海上,它锋利的前进着。
天际中,几缕晚霞没有散尽,混合着巨轮烟囱里冒出的浓烟,缥缈又朦胧,使这艘海轮多了些神秘感。
周围的水域本该是漆黑一片,却因强烈灯光的照射下,让人能以肉眼识别出深蓝色。待船身一过,才变回漆黑如墨的深渊。
宴会厅,侍从从两侧打开雕花木门,用规范的动作请客人进入大厅。
圆形的建筑顶,是一个环形的穹隆,上面由白色的磨砂玻璃镶嵌弯曲黑边制成。在中央,还垂下一条金碧辉煌的吊灯,几十盏灯连在一起,显得格外豪华。
四周的墙壁全是彩色玻璃和壁画拼成,环形的平台像一个个大包厢。
沿着黑色油亮的漆木楼梯,森月纱带着薄纱手套缓缓下行。
她应邀而来。
送回霍华德后,一阵敲门声惊扰了女孩。
勒杰——卡尔的那个仆人,或者说保镖,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
“森小姐,试试这个吧。”
卡尔文质彬彬的坐在森月纱的对面,他身旁,还坐着一位面相寡淡苛刻的中年妇女,她的眼球向外吐出,目光里尽是审视。
和露丝一样的发色,不同的是,它们被烫一颗颗小卷聚集在一起。
妇人涂了不少粉,整张脸白的像死了三天的尸体一样。
“我听卡尔说,你也是位贵族?”她优雅的使着餐刀,切割食物间,不经意问起森月纱。
女孩点头:“没错,在东方。”
妇人缓缓放下餐刀,捂着嘴轻蔑的笑了几声。
“东方,也有贵族?”
她的话令卡尔十分尴尬。
这个男人并不确定森月纱和他的那位讨人厌的哥哥到底是不是贵族,但,作为一个商人,他很确定森月纱是有钱人。
那身打扮和行头,那种对金钱的态度,无一不证明了女孩绝对非富即贵,即便她有些作风实在不像贵族。
不过,就算如此,也轮不到卡尔来声讨。毕竟他也是个NewMoney。
在这个国度,Old Money就是天然的高人一等。
森月纱把白面包撕开放进嘴里,没理会对方刻薄的讽刺,卡尔岔开话题:“森小姐,我想跟你谈谈你哥哥的事情。”
杰克?
卡尔点点头,“我的仆人看到你哥哥和我的未婚妻在一起。”
他着重的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如果你是一个贵族,就不应该由着自己的哥哥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布克特妇人——露丝的母亲如此说道。
森月纱放下面包。
“你的哥哥给我的未婚妻灌输了什么样的观点,我不清楚,总之,我最近要看紧她了。”卡尔话里意有所指:“她还跟我谈什么弗洛伊德,请问,是你们的朋友吗?”
森月纱抿着笑笑,转头,问布克特夫人:“您也不清楚弗洛伊德是谁吗?”
妇人惨白脸瞬间紧绷起来,眼睛转转,在思索弗洛伊德是何时冒出来的。
“他跟毕加索一样,有能让人记住名字的魔力。”森月纱只解释这么多。
卡尔明白了。
但他也不喜欢毕加索。
“他不会成为名画家的。”卡尔眉头紧蹙,专家的派头摆出来,身体靠向椅背:“我收藏了许多画家的画作,它们够便宜,数量也够多。”
森月纱不语。
“毕加索,毕加索,毕加索。哈,我记得露丝也常念道这位画家。”卡尔思索着,言语间尽是傲慢:“我希望你们的收藏,最后别变成破烂。”
“露丝还是见识浅薄了,要我说,应该多买点股票。”
提到股票,卡尔·霍克利先生尽显自信,他甚至开始指点森月纱:“股票,多买点,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个小礼物好了,森月纱女士。”
“我的父亲押注了半个产业,而我,比它有魄力的多。”
布克特妇人看着侃侃而谈的女婿,心里很愉悦。
这才是她选择卡尔的原因,有钱,自信,目空一切的男性魅力。
森月纱无聊的用餐刀切着面包,卡尔的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他的无知。
女孩很奇怪。
因为在她的那个时代,无知,就几乎等同于贫穷。
或许,这个世纪还存在浑水摸鱼的可能吧?
不过,想想几年之后的某个星期二,她又觉得,这条鱼也混不了多久了。
想着,女孩放下餐具,从容整理了下衣服。
“布克特妇人,卡尔先生。”她看向两人的眼睛:“我无意干涉你和露丝小姐的婚事,一切都是我哥哥的个人行为,你们找我,其实已经很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