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和强者的争斗。
顺从于强者的意志。
追随着强者的脚步。
这些,都可以划归为求生本能的表现形式。
人同样也有着这样的求生本能。
害怕死亡,逃避争斗,顺应群体,这些也都属于是求生本能的表现形式。
在泰拉这片大地上,也不例外。
对。
一定要说的话,郑器,唤醒了欣特莱雅作为一个生物,最纯粹且真实的求生本能。
她畏惧着郑器,因为她明确的意识到了,与郑器为敌,和郑器争斗,无异于自寻死路。
欣特莱雅原以为自己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她活了下来。
在那个不见天日的绝境之中,面对着无法反抗的绝对强者,在必死无疑的绝望中,是郑器给予了她唯一的生存希望。
即便让她陷入那般绝境的,就是郑器。
即便让她无法反抗的,就是郑器。
即便让她绝望的,就是郑器。
但是,在重新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感觉到自己还能呼吸——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时,从欣特莱雅内心所喷涌而出的,是甜蜜到无以言喻的安心感。
郑器兑现了他的承诺。
实话实说的她,获得了他的仁慈。
她活了下来。
有人这么说过。
人生中最大的幸福,是失而复得。
那么,当欣特莱雅确定了自己还活着的那一刻,她该是收获了怎样的幸福体验?
可以这么说……
那个瞬间,欣特莱雅真的差点没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去紧抱并亲吻郑器的冲动。
就算她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甚至开始担忧自己泄密后该如何应对组织的时候,欣特莱雅的脑海里,也始终未曾再浮现过【要从这个男人身边逃开】的念头。
不光是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她甚至本能的不想离开郑器的身侧。
明明畏惧,却不愿远离。
明明害怕,却想去依赖。
甚至是期待着能再一次收获那种……像是在洗涤身心一般的幸福感。
——欣特莱雅知道这不对。
虽然她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心理学,但欣特莱雅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这种情感是异常的。
留在更衣室不跟随郑器前往正式赛场,就是她的一种尝试。
结果,郑器刚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她就立时产生了不安、迟疑、沮丧的情绪。
明明知道这有问题,可欣特莱雅就是控制不住她自己。
直至现在——
实际上,在郑器问出“你不想回那?”这句话的瞬间,她险些将“不想!”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其实,就连现在,她也还是想这么说。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因为未知。
欣特莱雅在无胄盟工作了很多年,而与郑器的相遇,就算到此刻为止,也才不过一天。
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欣特莱雅而言,充斥着未知的,却是无胄盟那边。
因为她为无胄盟工作的这些年里,从未有一次尝试过,背叛组织。
欣特莱雅见过不少背叛者的末路,甚至她还亲手解决过组织的背叛者。
所以,当她也做出了相似的行径,头一回来到了那些背叛者的立场上时,她才更加忧心于自己可能在无胄盟面对的威胁。
是会轻拿轻放?还是会严加审问?又或者……
正因为清楚组织的行事作风,所以欣特莱雅实在不知道,已经有了【嫌疑】的自己回去无胄盟,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但她却知道,如果留在郑器身边,那只要服从郑器,自己就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
对……
此时此刻,对欣特莱雅而言,和郑器相比,竟然是无胄盟那一边,显得更为陌生。
和无胄盟相比,居然是郑器的身旁,更让欣特莱雅感到安心……
如此复杂的情绪与顾虑,并不能单靠欣特莱雅的神态传递给旁人,但无论是郑器,还是那两名刀手,都看出来了欣特莱雅的犹豫。
她的沉默,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回答。
“……呼。”
郑器似乎是叹了口气。
他迈开步子,朝着欣特莱雅和那两名刀手走来。
几乎是瞬间,两名刀手的身体都绷得像是两截枯朽的木头。
在郑器从他们中间走过去的时候,两人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所幸,郑器似乎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