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那自冥府之镜中流淌出的寒气,异形的亡者们在刹那间,就要越过最后的界限,将眼前那孤身一人的生者啃食殆尽——
“呼。”
墨绿色的幽火,在郑器的神龙之瞳中被点燃。
“嘎——!”
兴奋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同时停止的,还有冲在最前方的异形们的脚步。
对于没有多少理性的亡者们而言,是无法理解这一刻,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像是被灌满了铅沙一般,如此僵硬且沉重的。
但有一点,即便是像它们这样的存在,也是能准确的理解。
那就是,再向前一步的话——
不……
是再不求饶的话——
再不向眼前这个男人求饶的话,就会死。
……死?
没有多少理性的亡者,竟会对死亡产生恐惧吗?
又或者说……
正因为没有多少理性,所以亡者们已然本能的意识到了。
同郑器为敌,下场,会比死更可怕?
亡者们无暇去思考这些,更不可能在这个瞬间去主动的表达这些。
但它们接下来的举动,却漂亮的展示了它们的选择。
“嘭、嘭啪——”
肉体的碰撞声,在这长阶之上不断响起。
越是靠近郑器的亡者,就越是显得僵硬。
在那歇斯底里的狂奔之中,兀然停止了一切行动,像这样的亡者,在这冥府之镜释放的洪流中连做一片,如同一块块猛然自海底升起的怪异礁石。
相互践踏、相互碰撞、相互推挤。
那彼此倾轧的势头,不仅没有因为亡者们的恐惧而衰弱,反倒在一系列的翻滚跌摔中,愈演愈烈。
恍如是一支技艺粗劣的交响乐团,正在自以为出色的忘我演奏,谁都无法让它们就此停息。
而这支乐团的指挥,此时此刻,就屹立在这混乱的最前方。
郑器,是这混乱的源头。
——同时,也是这一切的终点。
当最后一名异形的亡者,在同伴身躯的牵扯下扑倒,趴伏在横七竖八的同伴们身上不敢动弹之时,一切躁动,在郑器面前平息。
放眼望去,原本由洁白玉璧搭建的长阶,如今已然被重重亡者的躯体完全掩埋。
乍看之下,宛如用一具又一具异形的尸身,铺就出了登上那光辉神殿的阶梯。
好似,尸山血海。
“……”
尼托克莉丝愕然的看着这一切。
在郑器以无双之势碾压斯芬克斯群的时候,她就想过,靠着冥府之镜中的异形亡者,多半不会是郑器的对手。
老实说,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和郑器如果动真格起来,自己的胜算不大。
但……
“安静多了。”
郑器的脚步始终未曾停下。
那平缓且笔直的脚步,径直踏上了亡者们铸就的崎岖长阶。
一步,又一步。
直至郑器就这么走到自己面前,尼托克莉丝都没有再做出任何进攻的举动。
她只是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浑身滚动着幽幽迷雾的男人。
“郑器……这股气息,你究竟是……”
“我是郑器,今年,嗯……应该过19岁了。”
他双手叉腰,俯视着眼前的尼托克莉丝。
“还有什么手段,就都拿出来吧。”
郑器语调平和的说道。
“我等你。”
——回过神来的尼托克莉丝,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拿起法杖来做些什么。
但紧接着,她的动作停止了。
不是因为和郑器处在这样的距离下,深知自己在近身战中绝不可能是郑器的对手而畏缩了。
也不是因为她真的到这一刻就无计可施了。
制止她行动的,是一道回荡在她脑海里的命令。
“……遵命。”
尼托克莉丝松开了手掌上的力道,不再紧攥着法杖,而是闭上眼,侧身移步。
她让出了通往神殿大门的道路。
“法老奥斯曼迪斯,在等着您。”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