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要不要把那人抓来审问一下?”杜鹃小队长也看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光头,由于后者没穿魔法师袍,立刻就变得凶神恶煞。
“不用,别浪费时间。”唐恩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当先踏入木棚。
屋里更臭,到处都是捡来的坛坛罐罐和残羹剩饭,而小队长环视一圈,立刻破口大骂。
“那个臭婆娘果真跑了,不是让她看好的吗?”
唐恩没功夫管这些家长里短,走到床前,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他没有一丝脂肪,消瘦的仿佛干柴一般,看起来有些畸形。
唐恩踢了踢床,男人如条件反射那般睁开眼,眼中的金色赐福依旧存在,只是双眸无神,没有半点灵光。
症状与老年痴呆有些像啊。
他正想着,就见这具活尸似的男人坐了起来,士兵们赶紧把手握在剑柄上,结果男人像是看不到他们,跑到水缸边喝了口已经发臭的水,然后又摇摇晃晃的躺回床上,继续用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
唐恩一步都没有动,一股寒意直冲头顶,他终于知道什么词汇来形容最贴切了。
行尸走肉。
除了一些本能,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算‘人’了,没有神智,只维持着生命不断绝。要知道在赐福之下,黄金子民不会生病,也不会老死,这具行尸走肉将会永远存留此处,除非某天年久失修的木棚将其砸成肉酱。
房间内静的可怕,即使血肉横飞的战场也比围观一具行尸走肉来得痛快。
小队长咽了口唾沫,悄然走到唐恩身边:“阁下,您有解决的办法吗?”
“没有。”唐恩果断答道,他又不是玛莉卡。
那你特么来干嘛?
小队长有些无语,这房内实在臭的慌,便行了个捶胸礼:“我们还有巡逻任务,您自己慢慢看。”
说着,他就招招手带领弟兄们离开,把这古怪的魔法师留在房内。
唐恩没搭理他们,已然陷入了深深思考,跟着瑟濂学习了一段时间,战力先不提,分析能力倒是有很大提升。
犹豫片刻,他将法杖怼在了男人脸上,光芒照亮了那张扭曲的脸,接着辉石魔砾替他解除了永恒痛苦。
直接轰杀,唐恩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着龙胤掠夺而来的能量,过了数秒才慢慢睁开。
“甚至连一条猎犬都不如,可以忽略不计。”
唐恩现在也不算升了多少级,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拿猎犬甚至螃蟹都试过,会有那么一丢丢的补充,面前明明是个人类,却弱的唐恩不仔细体会几乎感觉不到。
这种实验只有他才能做,已知龙胤掠夺的是生命力和灵魂,那么为何一个拥有赐福的人类连狗都不如?
“与其说身体上的病症,其根源反而来自灵魂吗?就像被提前抽干了一样,只留下微弱的一丝来维持‘不死’。”
唐恩学着瑟濂的模样捏住下巴,思索着‘失智病’的本质,这才是真正的浩劫,从根源上将交界地毁灭。
那么是黄金树做的吗?
结合前后两世的记忆,他觉得是,而且多半和艾尔登法环破碎有关联,毕竟在《黄金年代》中没有‘失智病’的只言片语,证明在法环破碎前并无案例。
学医救不了交界地,难怪黄金树不惜抛弃所有半神也要修复法环,要扩散下去,黄金树还怎么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他正想着,忽然握紧法杖,转身指向门口:“谁!?”
打开的木门被清风掀动发出嘎嘎声响,一个人影鬼魅似的出现,他穿着神父的长袍,偏偏又用着一个不伦不类的斗笠遮住了面部。
“没想到有魔法师也开始关心失智病了,替他解除痛苦是对的,因为这注定徒劳无功,就像再怎么坚固的秩序也会崩塌一样。”低沉的男声传来,神父停在门口,用手轻轻摁住斗笠。
“你是谁?找我有何贵干?”唐恩转过身,死死盯着对方,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强大,仿若镜中花,水中月,看得清,摸不到。
“因为你想在探索真理。”男人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我叫夏波利利,有兴趣了解一下某种全新的信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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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好吧,又结仇了
除了床上尸体的滴血声,房内静的可怕,而在辉石头罩之下,唐恩的表情极为精彩。
夏波利利?
这可是个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牵扯到一个疯狂的结局——
癫火将烧毁黄金树,吞没交界地所有生灵,净化一切只留下最狂乱的混沌,再也不需要神,也不需要王,所有的生命体俱全为一。
他怎么会在这?我还没听说过哪里有癫火信徒啊。
唐恩.莱特对癫火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用屁股想想就知道,燃尽一切代表混沌的癫火完全是追求秩序黄金树的反面,哪怕有一丁点苗头,怕不是骨灰都给你扬咯。
唯有法环破碎,旧有秩序崩塌,黄金众英雄们自相残杀,这些魑魅魍魉才敢冒出头来。
逻辑很清晰,可唐恩迷惑的是自己刚刚离开城寨,咋就遇到那么多破事。
“可怜的人,你在迷茫。”夏波利利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充满了蛊惑的魔力,“也在害怕,怕自己变成那具行尸走肉。”
唐恩收起了心中的不解,冷冷道:“你从什么时候跟踪我的?”
“从你步上探索之路,想要搞清真相的那一刻起。”
“原来在餐厅窥视的人是你!”唐恩立刻反应过来,他就说怎么会有目光盯着自己看呢。
“我无处不在,你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但面前的东西你还敢说是黄金树的赐福吗?那‘不死’的律法只会让人痛苦永存!”夏波利利见唐恩不说话,声音逐渐高亢起来:
“所以你在动摇,在质疑,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没有用的,律法带来的秩序只是枷锁,你需要打破这枷锁。”
“就用你的信仰?”
见唐恩有了‘兴趣’,夏波利利张开双臂,侃侃而谈:
“没错,万物都起源于一,由一产生区别,再诞生生命与灵智。所有的痛苦、迷茫和恐惧都来源于此,他们用血脉区分尊卑,用律法禁锢思想,用力量来划分强弱,正如这片贫民区可悲的人,赐福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诅咒罢了。”
“统治与被统治,征服与被征服,无论多么璀璨的时代,大部分人都在痛苦的生活,这就是秩序,这就是律法,这就是交界地的万物必须遵循的命运!”
又特么是这一套。
唐恩强忍着不耐烦,问道:“那敢问如何改变?”
“将万物俱全唯一。”夏波利利将张开的双臂抱在胸前,声音抑扬顿挫:“每个人都不是自愿诞生于世上的,跟我来吧,一起将所有的痛苦、绝望和恐惧都融化消失,打破律法,打破枷锁,将强加的秩序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