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褪色者这个最大变数，唐恩是不会让他们有时间成长起来的。

“我会去往雷亚卢卡利亚，竖起卡利亚的旗帜，与诺克斯人暗中结盟，成为交界地的一方诸侯。”菈妮将手放在窗台，似乎从公主蜕变为女王。

“而暗地里，我会继续计划解除枷锁，那把刀一定要找到。”

“那我倒有一些建议。”

“讲。”

唐恩轻咳一声，静静答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菈妮愣了稍许，忽的眼睛一亮。

“说得好，占据优势反倒示弱，祂们就不会狗急跳墙，等我们真正成长起来，再将祂们连根拔除。”

“没错，这时候逼得太紧，会让他们抛开次要威胁全部针对我们，这件事要主动保密，再将东岸让出来吧，给赐福王一个台阶下，老老实实的积蓄力量，拼的两败俱伤只能便宜其他人。”

“那蒙葛特会下这个台阶吗？”

“会，因为罗德尔又不是他说了算，在宁姆格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些贵族只会拖后腿。”唐恩知道现在的交界地还没有倾颓到极点，这有好有坏。

好处在于贵族这些猪队友会扯蒙葛特后腿，而断绝南北交通显然会让他们狗急跳墙。坏处在于双指没有阿褪那时候虚弱，鬼知道手里还有什么杀手锏。

暗杀不了，但是可以明杀，双指教会可还在呢，里面的主教们也人才济济。

但要明杀那就是军团级的对抗，光凭双指教会是远远不够的，而召集其他人总得有个借口吧。

唐恩握着剑，朗声道：“这一战无人能知，背后牵扯的秘密也太深，从表面看，卡利亚收回魔法学院完全合情合法，祂凭什么集结交界地之力来对付你？”

“把事情抖出来，宣布我为黄金之敌？”菈妮笑着反问道。

“晚了，在十年前还差不多。”唐恩遥遥指向地图，胸中如有百万兵：“圣树军和红狮子两败俱伤，格密尔火山也是叛贼，葛瑞克已经被我杀了，交界地原本的秩序则被褪色者搅得稀烂，就算双指手里还有什么杀手锏，短时间内也用不出来。”

唐恩并没有小瞧双指的意思，正如利耶尼亚脚下就有个黑暗弃子，但除了灾厄影子，都不是立刻就能用上的。

“那颗树看似坚不可摧，实际上根须已经动摇，想要将它筏倒的人，实在太多了！”唐恩抬起手，指向窗外的黄金树，一字一顿道：

“黄金树起于争霸，偏偏没有斩尽杀绝，当星火出现，迟早要成燎原之势，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点燃这场野火，再转移他们注意力。”

“你想让谁来承受双指怒火？诺克斯人可还不够格，他们也没这么傻。”菈妮很冷静，她知道卡利亚这次最大的破绽就是成为出头鸟。

再怎么谋划，双指掀桌的可能依旧存在。

“会有人的，只是在找到他们之前，还需要让双指与空气搏斗。”

“故布疑阵让祂们自乱阵脚？祂们可不蠢哦。”

“这一点我早就准备好了。”唐恩大笑起来，将手指向自己的脸：“您认为我是什么？”

卡利亚骑士啊，未必还能是我王夫？？

菈妮出神了刹那，但知道唐恩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便慢慢思考，很快，眼眸一亮。

“死亡吞噬者！？”

没错，他在十年前可是埋了个大坑呢，这些年来，赐福王和双指掘地三尺都在找瑟濂，显然将他看成了头等威胁。

“不对，你一个人没什么作用，他们这些年都没线索，也该开始疑惑了。”

“这点你别担心，论演技，交界地没人比我更强。”

望着从容不迫的男人，菈妮笑了，一切如他所言，现在攻守易型，主动权在自己这边。

“说，到底什么时候就开始谋划这一刻？”

这都被你给看穿了。

唐恩哑然失笑，随口道：“第一次与您深谈，确定道路相同的时候。”

种子早已播下，而目的也很简单。

菈妮不应该是个独行的背叛者，而应该成为一面旗帜，颠倒乾坤的旗帜，没有谁比卡利亚更合适了，毕竟这是在黄金征服中唯一残存的势力。

失去了王的龙族，只剩下失乡骑士的风暴王，深埋于地底的永恒之城，更别提已然灭绝的巨人，当初卡利亚可是逼得拉达冈入赘和亲。

即便双方没有彻底翻脸，菈妮依旧是黄金树下的一方诸侯，可有心人总会察觉到卡利亚具有反心。

一个人的力量与一整个利益集团完全不同，而想要成为这个利益集团领导者，需要力量，也需要声望，而没有什么比让双指无可奈何更大的声望了。

这位公主轻轻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感，犹如一位野心勃勃的女王。

“从今以后，吾即卡利亚！”

......

这漫漫一夜改变了太多东西，甚至可以看作一个转折点，双指对于菈妮在物理上的镣铐粉碎了，也没人知道祂们会怎么应对。

失败者反而要主动隐瞒，否则只会透露出自己的无力。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以前干掉菈妮需要用八分力气，那么现在就得用十二分，因为那不再是个孤寂的魔女，而是一个拥有坚城、子民、军团和英雄的王者，难度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十二分力道说起来容易，但真正打出去就相当于把底裤都给扒了，拉卡德怎么办？那些蠢蠢欲动的牛鬼神蛇谁来镇压？

正如唐恩所说，黄金秩序的封印在破碎战争就开始松动，而唐恩所做的就是将一根保险丝给砍掉，须知道，那些灾厄影子能杀菈妮，也能干掉这交界地任何一个搅局者。

所以这件事卡利亚不说，双指也不会主动抖出来，否则到时候把亚勒托推出来，其他牛鬼蛇神会忽然发现：

哎哟，堂堂黑刀之首都被活捉，黄金树居然变得这么垃了。

时间流逝，除了魔法学院陷落引发讨论，歌照唱舞照跳，交界地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唯有罗德尔的少数大贵族发现气氛不对劲。

可怎么打探都没有结果，也就抛到脑后了。

雷亚卢卡利亚外。

湖面扬起轻轻的波涛，远处传来卡利亚军雄壮的歌声，而某个血肉模糊的小岛上，一个修长的人影默默伫立。

人影全身被灰色斗篷所包裹，只露出几许浅粉色长发，似乎是个女人。

这里曾是‘辉石龙’史玛拉格的巢穴，她单膝跪地，用手抓起一团泥土在掌中细细摩挲。

“一只下位者，蜕化的无用品。”她自言自语道，声音犹如利刃般锋锐。

真是浪费时间。

她站起身来，将泥土随手扔到旁边，看了眼远方的魔法学院。

“本来说顺路来找点乐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人类还真是一种脆弱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