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唐恩。”将军的语气很无力，从未如此无力过。
“嗯，是我赢了，拉塔恩你真的很强，比我碰到的任何人都要强。”唐恩也很安静，完全没有苦战胜利之后的兴奋感。
“比葛孚雷还要强？”
“至少比他的分身强大，那种压迫力我从未体会过。”
“多谢。”拉塔恩努力扯出个笑容，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腰，咆哮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快斩下我的人头！！”
这是英雄的自尊，失败者的必然下场，可豪气万丈的拉塔恩愣住了，他发现唐恩并没有举刀，然后，他第一次出现了狂怒。
没错，在战斗最艰苦的时候都没有过的狂怒。
“咱们只分高下，不决生死。”唐恩像是没看到这份怒意，轻轻摇头。
拉塔恩见他的模样，直接瞪大双眼：“你觉得怜悯会换来我的喜悦吗？唐恩.莱特，不要与我结仇！”
换成瑟濂在这，肯定不懂拉塔恩是怎么想的，但唐恩很清楚，怜悯对于这种人来说是侮辱。
可他没有改变主意，架住拉塔恩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一寸寸提了起来。
“记住，我不以成败论英雄。也没人规定，一段史诗之战，必须有一人活，一人死。”
“还有你，拉塔恩，还有句话叫赢家通吃而败者食尘。”
唐恩扭过头，看向有些发愣的碎星将军，一字一顿：
“所以无论你怎么想，现在我都是赢家，不要试图改变我的意志！”
拉塔恩一时愣住，轻轻吸了口气，也没法反驳，哪怕自己因怒生怨，再以怨报德，唐恩也根本不在乎。
这家伙，怎么比我还霸气？
黑夜深沉，四周洋溢着尘埃，拉塔恩即使想要挣扎也没力气了，他已经燃尽，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唐恩没有变成圣母的意思，也没有太多的政治考量，所行即所说。
我不想杀朋友，那就不杀，无上意志来了都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这颗心又向前跨了一大步，去往‘肆无忌惮’的境界，就如人强到了一定程度——
什么政治考量，什么红狮子立场，什么反目成仇，全都敌不过一句：
我就想这么做。
拉塔恩领不领情无所谓，他身上的大卢恩也无所谓，就算他养好伤再来打，那迎战就是了。
穿过尘埃，唐恩有些明白葛孚雷为什么会在原本世界线上说出‘我受够繁文缛节了’，强大即自由，至高的强大便是肆无忌惮。
如葛孚雷这般屹立于巅峰之人，被束缚才是真正的侮辱。
“你已经有资格站在葛孚雷面前了。”拉塔恩沉闷的说道，他已经知道唐恩并非怜悯，也和欲擒故纵没有关系。
千金难买爷愿意。
唯有强者才有资格去说这句话，身旁的男人在力量与心境上已经强过了自己。
我想杀的人谁也保不住，我不想杀的人，那也不计后果。
“嗯，我不惧葛孚雷，但力量上还差一截，况且他也不是一个人。”
“要我帮你吗？”拉塔恩第一次露出了笑。
“我有的是办法把力量提升起来，超过他只是时间问题，所以随便你。”
随便我？
拉塔恩想要放声大笑，扯动伤口又龇牙咧嘴，唐恩当然没有半点客套，是真的不在乎他的选择。
就算是今晚就带红狮子投奔黄金树，也有十足信心把自己给干掉，他忽然抽出手，让唐恩走在前方。
“你可真是任性啊，好吧，这个人情我收了！”
尘埃还在弥漫，天色已完全黯淡下来，海湾之内，数以百计的小船正随波逐流。
当大荒星陨落地，众人就急急忙忙的登船渡海，想要看看这一战的结果。
红狮子们放声欢呼，在他们看来将军已经赢定了，只要星辰落下，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阻拦，一些人把为胜利准备的酒也打开喝了。
当然，作为光明磊落的汉子，他们也对唐恩交口称赞，能逼得将军用出这一招，那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梅琳娜很烦躁，听到那些笑声有一种拔出刀来，让他们闭嘴的冲动，可想到唐恩临走时的交代，她硬生生忍住了。
可心中烦躁久久不散，便扭过头看向瑟濂：“你不是信心满满吗？不是很淡定的看书吗？这时候跑出来做什么。”
梅琳娜充斥着怨念，唐恩去搏命，这女人居然躲在房间里看书，简直是无情。
瑟濂站在船头，眼神尖锐了一瞬，随后又变得如平日里那般寡淡。
“我来见证他的胜利。”
“可拉塔恩的绝技你又不是没看到，那种气势，唐恩能接的下来？”
“怎么，你不相信他？”
瑟濂依旧言辞如刀，一句反问就让梅琳娜愣住了，动了动嘴，不知如何作答。
“你当然相信唐恩，只是害怕失去他，更迷茫于他真的战死，你应该怎么做。”瑟濂梅琳娜说出了答案，轻飘飘的扫了眼海面上的船，“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眼神清冷，又充斥着杀戮的欲望，看的梅琳娜眼角一跳：“喂，唐恩交代过无论胜负都别乱来的。”
“我才不管一个死掉的笨徒弟有什么交代呢，也不懂什么男人之间的决斗。”红唇翘起，瑟濂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谁杀了他，我就叫谁陪葬，哪怕是将源辉石过载，让灵魂与肉体一起湮灭，也要将这片海，这座城，这些人化作他的墓地。”
这个疯女人......
梅琳娜目瞪口呆，可转瞬她又觉得靠近了这个女人，就好像有了共同话题。
她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同样下定了决心，当从雪山离开，除了唐恩，她一无所有。
有了唐恩做纽带，两人的矛盾似乎减轻了许多，至于船尾的兰斯桑克斯和托丽娜则稍好一些，她们对唐恩还不至于有那么深的感情。
不过圣女脸上挂着笑，看起来高深莫测。
“你笑什么，小心梅琳娜跳过来打你。”龙女双手怀抱，就等一个结果罢了。
如果唐恩真死了，那就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故事，作为缅怀，以后会帮他好好吹牛逼。
“我笑这两个人想太多，梅琳娜还好，瑟濂小姐也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