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扬起唇角：“毕竟我等了六年了，哪怕是和你站在对立面的角度，也别有一番趣味，和你刀剑相向，互相伤害也是一种乐趣，虽说终究和过去有点不太一样……我没什么变化，但你倒是变了不少。”

“我知道我变帅了，你不用强调第二遍。”

白歌一本正经的说。

“是啊，变帅了，也变得可靠了，就是……”

潘多拉捏住一片树叶：“不如以前那么可爱，少了固执，多了点放纵。”

白歌微微沉默，他奇怪的问：“我跟你很熟么？”

六年前，他十三岁，哪怕他的记忆力再好，也很难记得过去的全部事情。

遗忘是一种本能，白歌没有绝对记忆能力，甚至为了记忆某些必要的知识，他会放弃一些部分，譬如他并不太擅长记忆人脸和名字。

如果要记得谁的名字就必须和人脸对应起来，他并不会刻意去记忆谁，除非见超过三次以上，才会形成条件反射式的记忆。

他不记得潘多拉，也不记得这张面孔，连熟悉感都轻微的几乎于无，可以肯定，他和她的见面没超过一次以上，甚至没有见过第二次。

见到白歌毫不掩饰的迷茫的表情，潘多拉幽幽一叹。

她坐在了弗内乌斯的背脊上，魔神悬浮在半空。

“稍稍聊一聊吧。”

“我虽然和你并不熟悉，但我了解你。”

“因为我很了解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来到我身边。”

她伸出手，皓腕凝霜雪的白皙，指尖指向白歌，发出邀请。

白歌并不惊讶，他是世界上第三个得到了SSS级评价的玩家。

综合实力排进世界前十并没有问题，任何组织和公会都想要吸收这样的人才。

独行玩家存在极限，不是谁都能和桐姥爷一样单刷成一线玩家的。

更别说他现在还得到了开放世界的权限，哪怕没尝试过，但大概率可以和别的玩家组队进入该世界，这是一笔无价之宝，他个人的价值已经凌驾于许多千人公会以上。

如果对方了解这一点，她本人也应该是世界排名前十的玩家。

“独行玩家想要找搭档是很正常的事。”白歌一口回绝：“你的确足够优秀，但我是独行主义者，偶尔双排可以，长期搭档免谈。”

“我和你一样，都是SSS级玩家的纪录保持者，我知道这点，其实没什么可惊讶的，这类成就会铭刻在游戏空间里，你下一次登录就能进行察觉，虽然只有三个人有这个权限……”潘多拉言语轻微：“只是我邀请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玩家，毕竟你拥有的我也有，而且不比你差。”

她伸出手指：“我想要的只是你。”

“你是垂涎我的美貌？”白歌断言：“荒谬。”

他很理性，断定这句话是谎言。

如果是在游戏空间内，将主人公的高魅力值当做游戏设定可以说得通，但仅限于游戏空间。

现实里有人这么说，他一个字眼都不会信，楚望舒这类特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荒谬吗？”潘多拉说。

“不荒谬？”白歌反问：“换个人来说，或许我会信那么一点点。”

“但这就是事实。”潘多拉说：“我之所以在这里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你，因为一个胆小鬼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我才来了……你呆在我的身边更合适，也会更加自由，我是比其他人更加合适的选择。”

白歌摇头：“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

“我跟你不熟。”

“以后会慢慢熟悉的。”潘多拉微笑：“成为我的搭档，成为我的人，会比你想象的更好。”

“你可真自信。”白歌又问：“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因为我很了解你……”她说。

“了解我的人很多。”

“那些人，知道你内心的欲求吗？”

这一句反问令白歌的视线立刻沉寂了。

潘多拉轻启双唇：“你有这将整个世界焚烧殆尽的疯狂，却是如此的自制自律，所以这份被抑制的破坏冲动会支配你自身，在危险中寻求着稍纵即逝的刺激，在刺激中追寻着愉快的心情，道德和罪恶，自律和放纵，徘徊在矛盾边缘……”

“你就像是一团不完全燃烧的火苗，内心越是渴望燃烧，越是将自己关在牢笼里，防止火焰灼伤旁人，这便是你的疯狂……但你该知道，你控制不住的，连生死概念都模糊的如今，面对死亡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你，是不是对生命早已失去了敬畏心？不珍视自己的生命，又怎么会珍视别人的命？”

“所以你在躲避……你生怕自己的疯狂会波及他人，将他们卷入其中，如果这些人受了伤，或是死去了，你根本无法维持自己。”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躲藏下去，也是有极限的，你必须保持着愉快的心情，你必须微笑，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令你感受到了沉重，感受到了失去，感受到了悲伤，破坏的冲动就会继续提升，你还能遏制住么？道德观念是无比薄弱的，你的底线就在那里，只要越过去一次，就会彻底的毁了你。”

她是第一次彻底看透了白歌矛盾精神的女人。

一瞬间令白歌产生了位置颠倒的错觉，以往站在剖析人性的角度嘲弄他者的是自己，这次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尝尝这种滋味了，连心窝底子都被看穿的别扭感令人不快。

真是荒唐……

她到底有多了解我？

白歌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选择了默认。

“你的确很了解我，话疗水平也不错。”他扶着额头：“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