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莲最终发现一件事情,和一个并不清楚全部情况的人聊天,不是会误导自己,就是只能让自己产生困惑。
那些一知半解夹杂着主观判断的猜测,还不如千锤万凿从谜语人嘴里挖出来的情报,起码那些东西是客观真实地。
不过和特图在凌晨闲聊这么久也不是全无收获,只是从中提取出自己需要的信息有些麻烦。
雨宫莲向来记性很好,所以他可以把一些有用没用的信息记着,然后以后搭配着新获得或者曾经忽视的其他事情再看。
拿回了第三次轮回三分之一的记忆之后,雨宫莲对自己的目的产生了疑惑。
此前雨宫莲觉得第九次轮回依然融合了新的世界,这意味着过去他想做的事情未尽全功,但美好世界的基础已经筑好,未知的事情急也急不来,一边摸索一边前进即可。
在这当中,有一个主要目的和次要目的的误解。雨宫莲一开始以为自己的主要目的是反抗异闻录世界的众神,如同历代愚者遵从的主旋律那样,是对自身悲惨命运的抵抗。所以他所追求的一切,大概已经在第七次轮回的时候完成了九成,第八次的幺蛾子虽然起因过程都不甚明了,但是应该只是如同后日谈一样余兴节目。
可这一次和特图沟通下来,雨宫莲突然发觉,驱逐众神......似乎只不过是.......次要目的?
如今看来过往的认知出现了一个矛盾,那便是驱动雨宫莲这么去做的动力是什么?
结合来到东京之前的十七年,以及一周目的记忆来看,雨宫莲最初的时候多少有点得过且过的心态——虽说为了自己注定到来的命运做足了准备,但那说到底是被压迫着前进,是一种“麻烦来找我,我不得不去解决”的被动行为。
从一周目刚开始,一直到攻破丸喜拓人的殿堂,雨宫莲都是如同玩游戏那样,仗着预知优势和提前十七年做好的累积,接受任务,交付任务,按照一种【他自己心中的既定路线】走到了结局。在这一段的人生当中,雨宫莲做事的全部动机,大概用【自保】一词就可以完全概括。
这是一种非常被动的行为方式,仔细思考就能发现,这种行为模式和他如今表现出来的喜欢给自己没事找事,大概可以说是本性一样的性格是对不上的。
按照这种行为模式,雨宫莲打完亚尔达拜特和丸喜拓人之后就该收手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如同某两个风都侦探一样,事件不来绝不出动。就算大反派都站到明面来了,没有人到事务所委托案件的话那是绝对不会动的。
直到雨宫莲对丸喜拓人说由他来改变一切,这才是雨宫莲第一次主动去做某件事情。而后开始切实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融入其他世界,才终于有了点给自己找事的样子。在这个环节里,丸喜拓人的话与其说是改变了雨宫莲的想法,不如说是起到了导火索一样的作用。
所以这时雨宫莲的动机发生了改变,从【自保】变成了其他什么东西。
今天之前,雨宫莲认为过去的自己是想【一劳永逸】,是因为看惯了那些神明没事找事的模样,把现在和将来会因为神明引发的灾难一次性清理干净。
可是仔细想想就能知道,这依然是一种【自保】行为,最多就是有点被害妄想症。这依然是一种被动的反抗,区别仅仅在于推动雨宫莲的动力从【未来的灾难】变成【更远未来的灾难】。
这种猜测并不是全无可能,但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第一次的轮回时,雨宫莲只想自保。
第二次的轮回时,雨宫莲杀性很重,当时估计是想着大刀阔斧地直接把众神全部消灭。但最终遭到反噬而失败。
第三次的轮回时,雨宫莲通过这三分之一的记忆,得知这时的自己改变了策略,选择将众神驱逐,并且还得想办法维持失去了众神之后的世界。
要维持失去众神之后的世界,这就意味着,雨宫莲不打算自己往那个位置上顶了。
从第一次的末尾,到第三次特意去和特图谈判,能够很轻易的感受到被动和主动的切换,变成了和如今很相似的——喜欢自己没事找事的强行动力。
这种转变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大概率是他的动静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
其实认真自我反省一下就不难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雨宫莲曾经在第一次轮回尾声答应过丸喜拓人的口头承诺是一件很大很空的事情。
如果说一个圣徒,一个殉道者因为自身的能力不足,无法实现唯有全知全能的神才能实现的美好世界;那么这个时候雨宫莲对他说“交给我就好”。
然后我们抛开做不做得到的问题,把事情看得清晰一点,就算雨宫莲的能力可以达到这一步,那么所谓的【美好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可不是什么被动的接受任务交付任务就能达成的东西,其他人听听倒是无所谓,但是对于雨宫莲这个当事人来说,要实现【美好世界】,那他必须自己对所谓的【美好世界】有个成型的概念,然后才能开始以此为目标努力。
但是雨宫莲目前恢复的这些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过去的雨宫莲究竟是在追求怎样的世界,现在的雨宫莲完全不知道。
驱逐众神不是目的,只不过是达成目的过程中的一环而已。
放空大脑什么都别去想,把众神拉下马世界自然而然就变好了。这样想的可能性,都不用恢复记忆,现在的雨宫莲直接就可以评价一句蠢到爆。
雨宫莲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明明新岛冴刚刚才和他说过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但是现在雨宫莲反而很想主动去探寻自己曾经的目标所在了。
雨宫莲心中的这种亢奋这又从侧面证实了雨宫莲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对抗众神。众神?好无聊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喂!亚森。”既然有了兴趣和动力,雨宫莲就立刻行动起来,给亚森打了个电话。
“干嘛?!”电话那头不怎么耐烦的回了一句。
“我有事情找你商量,今天放学的时候派个人来学校接我一下。”
“啊?就这事?行吧,你要哪辆车去接?”
“这种事情不要问我,你自己决定。”
第五章 亲切的中国DD
“雨宫,你是怎么把汉文学得这么好的?”京华趴在桌上,脑袋下边是摊开的古典文课本。
“现代汉语也就算了,课本里教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正在上汉语补习班的京华,对课本里那些古汉语有着比其他普通学生更为深刻的理解。
日本语文课分现代文和古典文,其中汉文方面的课程占比很大,课本上的内容极其鬼畜,包括且不限于汉语文法,成语寓言,中国古代称谓,中国古代器具服饰等内容,而课本上印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为了辅助学生理解唐诗和文言文章。
教的时候当然不可能把课本上每一样都讲完,但是光凭和日语语法相反的行文和晦涩难懂的古语,就足够构成日本高中生的噩梦了。
日本学生理解课堂的古文大概需要这样一个流程。文言文首先翻译为白话文理解释义,然后再由释义翻译为古日语记录在课本,而日本学生理解晦涩的古日语的同时,还要通过仅仅有假名标音的原文,来学习所谓的唐诗。
这一点在以前简略说过,之所以再提,主要是描述一下这部分教学内容的鬼畜。
京华先生对此感触极深,因为他在补习班学到的现代汉语对课堂汉文部分的学习真就基本上毫无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