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秋礼看着苏墨的侧脸,良久之后突然摇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黑色脉络微微跳动,看起来有些瘆人。
在邹天广的安排之下,一众人员开始登船。
三层楼船,每一层都是差不多的大小,诸多房间整齐排列着,最前方的甲板之上,则放着三座弩机。
弩机不见弓弦,只能看见画满了符咒的机器本身,还有搭在上面的金色箭簇。
“这是阴阳破魂箭。”
邹秋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与天仙老祖无关,乃是邹家那位大真人老祖铸造,需要以真炁为弦,借助弩机射出阴阳破魂箭,传说当初曾经一箭射死过夷魂。”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魙死为希,希死为夷。
魙的手段苏墨是见识过的,夷魂......只怕是地仙境的修士遇到了,都会觉得麻烦。
“大真人的手段,还不是我等可以想象的。”苏墨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地仙与真人,一步之差,却相隔天地。
这会儿远处的对岸已经看不见了,放眼望去,尽皆为忘川之水。
黄泉之上波浪涛涛,不时能看见足有万丈之长,似龙似蛟的怪物从水底下一跃而起,然后又砸落水面,溅起千丈浪涛。
然而无论是那些浪涛,还是黄泉里密密麻麻的鬼魂,亦或者是那些足有数万丈,甚至数十万丈的怪物,都在下意识的避开阴阳船。
远远地就朝着两旁退让。
苏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地府司空令。
无论是渡魂殿的令牌,还是兵马司的令牌,都毫无反应。
也就是说,这条黄泉支流,乃是完全脱离了地府的存在。
只不过,这黄泉支流虽然看起来大浪滔天,怪物无数,可给苏墨的感觉,却远远没有苦海来的诡异恐怖。
苦海之上无波无浪,静谧安稳,然而却时时刻刻都透出一种致命的危险。
“邹天广让我来告诉你,入夜之后,待在房间之中不要出去,黄泉之中诡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待在阴阳船上都会有危险。”
“这些房间里都有天仙老祖留下的符文庇佑,足以护持你的安危。”
尽管那个老人是她的父亲,但邹秋礼自打记事起,就从来未曾叫过这两个字。
“知道了。”
苏墨将目光从远方的黄泉水面收回来,看向站在身后,一袭嫁衣未曾换下的邹秋礼:“不过这么点事情,遣一家仆通报便可以了,何必劳烦邹大小姐亲自过来?”
“只是想和你谈谈罢了。”
邹秋礼看向苏墨的目光很奇怪,有些复杂,仿佛看到了什么出乎自己预料的东西一样。
“谈谈?”
苏墨挑了挑眉。
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邹秋礼与邹家那三位地仙不和,之前甚至差点生死相拼. ..
苏墨虽然对邹家的谋划也十分好奇,但他却时刻铭记自己的主要任务。
到了鬼王山,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有因果在身,他实在不想去管那些出乎自己计划的事情。
因此,不假思索的,苏墨便回道:“邹大小姐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我的目的从来都是鬼王山,之前问你,仅仅只是因为好奇心罢了,邹家的事情,是你们的家事,我绝对不会插手。”
“船靠了岸,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至于载我渡过黄河的恩情,等出了鬼王山之后,茅山定然有所报答。”
几句话,便简单明确的拒绝了邹家的漩涡。
邹秋礼显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离开。
转头看了一眼,突然挥手。
大量的黑血从她的脚底开始蔓延,最终在身后形成了一堵黑色的墙壁,把他们两个与这座船上的其他人彻底隔开。
苏墨表面上不动神色,暗地里却瞬间打起了防备,储物空间里的真君法剑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夸娥纸人也在蠢蠢欲动。
“邹大小姐,咱们之间似乎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至于此啊?”
邹秋礼却没有理会苏墨的调侃,径直走到他身旁,缓缓说道:“我想与你的谈的并非是邹家的事情,而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
苏墨食指轻轻敲动栏杆:“我们之前有过交际。”
“没有。”
邹秋礼摇了摇头,突然指了指自己纯黑色,看不见一丝眼白的眼睛:“但......它有。”
“它与你之间,有一段因果。”
因果!
苏墨敲动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穿越到明朝,前来鬼王山,为的就 是这两个字!
似乎未曾察觉到苏墨气息的变化,邹秋礼看着远处,轻声开口道:“之前邹天广让我学三卷法术,这三卷法术只有一个作用,便是可以让我与另一个生物融合。”
“而在融合的过程中,我便可以将对方的魂魄,与我的魂魄融为一体,获得对方所有的记忆与能力。”
“这就是我大婚的真相,我原本以为,邹天广挑选的郎君是个修行高人,结果出乎预料,我是与一座青铜棺材拜堂成亲的。”
苏墨没有说话,那具青铜棺材他之前看过,却只能看见汩汩不断的黑血从里面涌出。
“你知道那棺材里面是什么吗?”邹秋礼突然问道。
“尸体?”苏墨下意识的回应。
“是,也不是。”
邹秋礼指着自己的眼睛:“是一对纯黑色的眼珠。”
苏墨眸子微微眯起。
眼珠?
一对眼珠子,居然要以八卦封龙阵来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