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未成天仙，即便是大真人，伟力无穷，甚至超越了天上的许多神灵，却依旧有阳寿的极限，不得超脱。”
“没错。”何奇修点点头：“这也是我曾经听尘渊掌教跟我谈起的。”
“大真人，便是走到了大道的尽头，彻底掌控了自身的大道，可是这份大道，却依旧是寄托于混沌大道的存在，相当于是一棵大树上的一片叶子。”
“叶子终究会有枯萎的一天。”
“而天仙，就代表着在大道的尽头，再次往前迈动了几步，彻底脱离了大道的束缚。”
“从此，不在三界六道，跳出阴阳五行，一切规则再也不能束缚，因此就不再有生命与时间的概念，从而获得永生，日月朽而天仙不朽，星辰灭而天仙不灭！”
何奇修讲述的同时，眸子里露出狂热之色，而陆谨也是听的如痴如醉。
修行，修行，他们这算个狗屁的修行！
比起这上古流传的通天丹道，他们哪怕是把炁道修炼到绝颠，也只是个笑话罢了。
沉浸良久，陆谨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从古至今，成就天仙者，寥寥无几吧？”
“嗯。”
何奇修点点头：“尘渊掌教一次与我闲谈之中曾经说过，根据茅山典籍记载，天庭的星君，总共有三百多位。”
“这就代表着三百多位超脱了大道的天仙。”
“听起来很多，但是你得明白，人族无尽岁月，从人皇统御山河，跟玉帝与阴天子争辉的那一天，一直到末法降临，灵气枯竭。”
“这中间有多少仙门屹立，经历过多少代王朝兴衰，沧海桑田，总共才诞生了这三百多位天仙。”
“若是将这些天仙，平分到人族的无尽岁月之中，其实少的可怜。”
“那地仙境修士，应当不少吧？”陆谨突然问道。
“应该不少。”何奇修迟疑了一下：“约摸着从上古至今，诞生了有数万尊。”
“这便是我一直疑惑的问题。”陆谨轻声道：“数万尊地仙境修士，九成九都陨落了，他们为何不曾联系天庭，获得敕封，成就一方神官，得享长生不死？”
“也有，但是十分稀少。”何奇修摇了摇头：“天庭神官，虽说也能长生不死，但这种长生不死，乃是依附于天庭的。”
“一旦脱离了天庭，被剥夺了神位，立马就会金身腐朽，魂魄消散。”
“而且成为神官，永生永世都要听从玉帝调令，身上更是会产生神性，担任神官的时间越长，神性就会越深重。”
“最终，神性泯灭了人性，人类的七情六欲，所有喜怒哀乐，全部消失，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自我意识，而是会成为一尊纯粹的神灵。”
“说的难听点，便是一具天庭的傀儡。”
“这种结果，与魂飞魄散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陆谨深以为然，点头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能理解了。”
“即便换作是我，那我宁愿渡劫而死，死在追求大道的路上，也不愿意成为这天庭神官。”
“其实也有例外。”何奇修笑道：“我曾听尘渊掌教说过，若是修为抵达了炼虚合道的大真人境，站在大道尽头，那即便是神性，也无法影响丝毫。”
“甚至能够反过来，轻而易举的用自己的道心，泯灭掉神性，也就是说，成为一尊拥有自我意识，保存七情六欲的神官。”
“有几座仙门的祖师，便是如此。”
“但话又说回来，抵达了大真人境界的修士，只差一步之遥，便可以成就天仙，谁又会甘心只当一个天庭神官？”
“因此，那几座仙门只是最弱小的仙门，为了庇护自己的后辈弟子，那几位祖师才无奈的选择了成为天庭神官. ..”
“否则一旦他们渡劫失败，身死道消，自己的仙门恐怕立刻就会遭受灭顶之灾，要知道，在上古时代，可并不太平。”
“仙神大战虽说已经随着天庭建立而结束了，可世间还有诸多先天神灵对人族有恨意。”
“世间更是有妖神坐镇妖域，有鬼帝统御一方，佛道相争，甚至还有凡间帝王暗中积蓄力量，妄图恢复上古人皇之尊。”
“那才是真正属于修行者的辉煌大世啊！”
听到这里，陆谨眸子里不禁露出憧憬之色。
再想想现如今，这世界上那群自称异人的炁道修士......一股悲凉而无奈的感觉不由得从心头袭来。
他们这群人，甚至是被誉为当世第一的龙虎山老天师。
若是放在那佛道争辉，神魔称霸的上古，恐怕跟最底层的凡人没什么区别。
即便如此，现在还有一部分炁道修士，认为自己堪比神灵，高高在上，做出诸多邪恶之事。
说到底，还是见识太过于浅薄了。
末法时代的井底之蛙，永远也想象不到，那个人皇统御山河，天帝俯视三界的辉煌岁月。
“既然来了，便都上来吧。”
就在两人还沉浸在那段上古岁月的辉煌之际，小山上突然传来苏墨的声音。
两个老人陡然惊醒，对视一眼，便全都缓步走上了山巅。
苏墨盘膝坐在阳光之下，睁开眸子，隐约间似乎有日月星辰在他瞳孔之中浮现，紧接着却又很快消散。
“拜见尘渊大真人！”
两个老人连忙低头行礼。
眼前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大真人，刚才睁眼时无意间散发出的气息，几乎让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方屹立在虚空中无数年的大星。
浩瀚磅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其实他们压根就不清楚，自己正在面对的这位，乃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尊大真人，渡过混沌天劫之后，便是一方天帝！
“那段上古岁月，确实辉煌，但无论再如何辉煌，终究还是已经过去了。”
“人皇之位消散，玉帝执掌天人两界，阴天子驾驭阴曹地府，从此三界平定，人神鬼各归一界，妖族亦被诸多仙门压的喘不过气来。”
“所以哪怕将来灵气复苏，众神归位，上古 那种妖神鬼帝称霸一方，佛道仙神连天大战的场面也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这对于凡人来说是件好事，毕竟这方天地，终究还是需要稳定的。”
苏墨缓缓开口。
很显然，刚才两人在山脚下的窃窃私语，其实都一字不落的被他听去。
陆谨将头垂得更低，倒是何奇修小声问道：“大真人，不知那处鬼镇......”
“源头已经被我掐灭。”苏墨的话语平息了何奇修的担忧：“从此之后，人间不会再出现这种鬼物聚集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