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更加冰冷的寒意从那一道浑身如焦炭的瘦削身影中散发出来，仿佛让这天地之间瓢泼洒落的冷雨都压制不住。

附近的海贼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被李维的杀气惊得节节后退。

虽然这个年轻的海军中将已经是奄奄一息，但是没有人会怀疑他绝对可以多拉着一个人死。

他可是强得足以跟四皇百兽凯多对轰的猛人。

李维佝偻着身躯，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他只是将脑袋伏下，双肩下意识地颤抖着。

雨水顺着他的身体下滑，在他的脚下冲刷出一片猩红的血污。

低垂而无神的视线看向了面前的老头子。

那一向魁梧伟岸的身躯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仿佛一团风，一触即散。

李维不敢伸手去触碰他。

唯恐自己的这一碰，就让面前这千疮百孔的老头子体内那最后的一丝气息断绝。

可是他的眼泪，却遏制不住地流着。

悲痛，盈满了他的心。

老头子这一辈子，不知道受尽了多少的苦难和挫败。

一生奉行仁义“不.“杀”，试图用内心的正义去改变这个世界。

哪怕是妻儿被残忍地杀害，他都没有对正义产生过丝毫的怀疑，默默无闻地退居幕后，为海军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骨干和人才。

可是这背后的黯然，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

多年没出手的他，孤身闯入和之国跟四皇凯多大战的决绝，又有多少人可以理解？

这么多年来，他所培养出来的学生逐渐成为海军的中坚力量。

但是却没一个真正能够继承他的衣钵。

这个中的辛酸，又可以为谁说？

冷雨之中，李维怔怔地盯着面前朝着自己惨然微笑的老头子，不敢眨眼。

他怕。

他怕就在那眨眼的瞬间，这老头子就走了。

“臭小子，哭什么”

“老夫这辈子活得窝囊。”

“作为海军的同期，就连卡普和战国那两个老混蛋都捉住了金狮子和莱德菲尔德，就我这个老家伙一事无成”

“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

泽法咧嘴笑了笑，有气无力地道。

李维使劲摇着头，嘶哑着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

老人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得意的弟子，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

“老夫收了个好弟子”

“他将“世界破坏者”邦迪瓦尔多和金狮子都干掉了，啧啧啧，这可是连卡普和战国那两个老混蛋都做不到的事情”

“够了啊”

“我这把老骨头，这些年当海军没建功立业，收了这么一个好弟子，就够了啊”

李维脸色发紧地看着面前的泽法，忽然感觉到浑身都渗出一种刺骨的寒冷。

满天的风雨中，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泽法的生机正在缓慢地消逝。

仿佛一把锋利的刀，正在不断地割裂着他的心。

他知道老头子已经撑不住了。

泽法浑浊而黯淡的目光看向了远方。

他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海鸥旗帜，也看见了无数海军战舰上站立着的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那些，都是他的学生。

他看见了这阴暗的天空，也看见了广袤无尽的大海。

老人感觉到或许自己真的要离开了，眼神中暗淡的光渐渐熄灭。

周围的声音逐渐听不清了。

眼前的光线和视野也是渐渐消失。

一幅幅画面在他的面前如走马观花般浮现，又消逝。

英雄，军服，披风，海贼，训练，晋升

大将，婚礼，妻儿，血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