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现在非常兴致高昂,只想和他玩耍,而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简单比喻,在游戏中,就是一个不还手的BOSS。
那好办,他多方尝试,总会有杀死她的一天。
面对怪物不能逃,不能把背面交给她——
逃得那瞬间就输了。
夏言乐左飘右闪的躲,在倾盆雷雨的树林中,还能好整以暇,笑着聊天。
“呐呐,未然先生,你想过自己长大后是什么样子吗?”
“没有。”他答得很快。
“有点想象力,想想看嘛!”她一抬手,钢筋立刻短少一截。
男孩眼一沉,拿着锈蚀钢筋持续进攻,而她也持续抬手,只见钢筋寸寸短,最后变成了只剩下把手那部分,除了握在手心再无可用,他才停下攻击,直接把耐久度全光的武器往旁边一扔。
眨眨眼,感觉雨水流到眼里,些微刺痛。
“……但我有一件想做的事。”他回答道。
其实他内心也兀自疑惑,为什么要和怪物交谈?
但很奇怪,从这些针锋相对的行为中,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模糊的,说不清的。
夏言乐双手抱胸,在距离他五步之遥站着,偏头看他。
“哦豁,是什么事呢?”
“…………做游戏。”
夏言乐不由得笑起来。
怎么说,这波该是立志要趁早吗?
雨声大,霹雳啪啦的,应该把她的笑声都遮盖过去,但小未然偏偏听得清楚。
他没对这笑声起任何情绪反应。
不管她是嘲笑他,或者赞许他,其实他都没感觉。
因为不管别人嘲笑或者赞许他都没感觉,所以他不爱跟别人谈自己的事。
我既然不在乎你的回应,何必跟你多说?
他现在只是想说,就说了。
“因为我没朋友。”他耸肩回应。
“我有【装的像是朋友的人】,但我没有朋友。”
他能理解旁人笑的原因,哭的原因,但那种【体验】,他感受不到。
即使在人群中,也和旁人隔着厚厚隔阂。
所以他打游戏,打很多游戏,只有游戏是他的朋友。
以后想做自己喜欢的游戏。
夏言乐又笑了一声,她漂浮着坐在半空中,一手托腮,想起了那个在深夜酒吧赶过来的灰发青年。
好心提醒他一下。
“说不定以后就有了呢?”
而且还是很好很好的那种。
但小未然皱起眉头。
“不了,我再也不想体会【朋友】。”
他已经受够了。
他仰头看天空,这种山区雷阵雨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天上的乌云已经淡了很多,雷声远去,雨也从豆粒大渐渐柔缓,打在身上没那么疼。
他们约定好的捉迷藏,时间是这场雨结束之前。
“还没完呢,我们继续。”
他往右疾跑七八公尺,然后趴倒在地,伸手去摸索低矮斜坡上的灌木丛,他在这里也藏着——
他的手蓦地被握住,柔软的,微温的,又湿漉漉的小手,像一只带着体温的蛇,缠上了他,死死的不撒手。
兴奋地笑声,晦暗的灌木丛内,女童的异色双瞳闪烁。
“呐呐,找到你了。”
“小然,小光来接你回家啰——”
“走——吧——”
××
这句话,在过去几天,他听得很耳熟了。
而每一次下场都是自己被抓回去告终。
没办法,他对厂房附近地形一点不熟,而她强行收走了他的背包,他没有工具,也没有食物,一身疲乏,困兽之斗。
为了避免他逃跑,她只供给他最低的生存需求。
女童看着他,眼神仍如第一天见面时天真,颊上深深浅浅的酒窝,漾出甜美。
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是在来老家寄住第三天时遇见她。
他不喜欢待在家,奶奶很慈祥,但嘘寒问暖让他十分不适应。
便自己带着包,四处溜达,他又不喜欢往那些人多的地方去,只往森林里跑。
女童在那时候出现。
她叫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