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见白未然慢慢地继续往下道。

“……因为我也正觉得乏味。”

“我的世界很无趣。”

“在我的世界里遇到的异性，年纪轻轻的女孩说喜欢，大多是因为脸长得好看，年纪更大的异性，其实理由通常一样浅薄，照样还有见色起意，不过多了权衡利弊，精算现实。”

“最终都是一门算计。”

“想要不被人算计、不被权衡利弊、不背叛的关系而不可得。”

他边说，边紧盯着面前的李月。

李月的神色从和众人相仿，眉宇间窜过一丝愠怒，然后眼神瞬间清明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在心里哦豁一声，像没看到一样，若无其事把手放开，往旁边走了几步，又换了个人，直到可浓面前。

这回动作更直接，伸手轻抚着少女的小脸蛋儿，用一种温存的姿态，亲密低语。

“我想说，所以我对你很感动。”

“从上一次你出现后，我为什么找你，就是对你感兴趣。”

“像你想把我留下一样，我也想找出你，留下你。”

“你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身家几许，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但你愿意对这样的我感兴趣，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还记得上次你在天台时，对我说什么吗？”

“你问我为什么不怕被人背叛——是的，我也怕被人背叛。”

“我不过当时不想对你坦诚而已。”

面具后的视线一点不放松。

抚摸可浓的脸颊时，可以清楚看见眉宇间闪过一抹妒嫉。

妒嫉过去，大约一秒多，她的神情就鲜活起来，无光的眼里有了神。

“你也懂被人背叛的感觉？”她问。

“谁没有呢？谁没有因为寂寞而去选择一个人，然后把自己幻想出来的美好假象套上去，把自己的生活重心套在一层假象上。”

白未然说着，又放开手，转而到戴着红帽的林澄面前。

他掬起一绺发丝，卷在指尖玩弄。

刚才还和他对话的包包头少女可浓瞬间低下头去，而林澄有了反应，抬起头来，眼里有光，不依不饶的和他对峙。

【她】在她们之间游走，追逐着他对话。

“我也一直在找，找能让我安心的人。”

“我隐藏身份，不知出处，而你选择了我，我很高兴。”

“如果你是出于喜欢我的理由选择我……那我会更高兴。”

“你用不着做这些大费周章的事情要我留下来——”他顿了顿，松开卷着发丝的手指。

“因为我也在找你，我愿意为了你留下来。”

他低下头，挨过去，姿态亲昵的像是要给人一个吻。

控制着林澄意识的贝可昕先是一愣，下秒意识过来——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白未然看着面前的少女倏地伸手一推，把脸别开。

和风吹过，操场边上的树林被吹的沙沙响。

“可是你这样一直躲着，我没办法和你好好谈的。”他说。

“我得在这一百个人中找寻你，不过……我找不到你，也无所谓，我想留下来的话，这一百个人都是你，我跟谁谈都可以。”

他反手把一名一动不动的女孩拉出来，握着她的手，又把另一个女孩拉过来，勾住她的肩。

成了一个左拥右抱之态。

“只要你不介意，这些人我都当成是你。”

“我们来一场百人份的恋爱如何？”

“也很有意思。”

在原地不动盯着他的贝可昕瞳孔一缩，下一刻，他左右两侧的女孩当即挣扎反抗起来，猛地一推，把自己从他的手下抽离出来。

白未然看了一眼，视若无睹，把那两女孩当个即抛品，又拉了一个女孩到自己身边，展臂就要抱住她，而那少女登时反应过来，激烈反抗，猛地把他推开。

推开了他，他也不睬，不在乎。

只微笑着继续去拉其他人，各种亲昵，或摸脸，或牵牵小手。

那些被他拉过去的少女就一个个推拒起来。

轮番换着人玩耍。

场上沉默而胶着，犹如一场百人对一人的盛大木偶戏。

她觉得他的行为有诈。

但又忍不住去妒嫉。

……他怎么可以摸别人呢？

又或者，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不在乎别人，但在乎她？

她咬着嘴唇，眼里忽闪忽闪。

是喜欢，是怀疑，是喜欢，是怀疑。

现在他伸出手，说要把这些人全部当成她——

正在思考间，贝可昕觉得浑身一轻，不受控制，倏地被拉过去，下一秒她腰间一紧，被人圈在怀里，双手按在平坦胸膛上，一抬头，错愕看着那张半哭半笑面具。

日光暖和，微风拂过，校舍边上若有似无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