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肯定不是秦小姐自己握着的——
安沁的小脸顿时通红,忙装作视而不见,认真涂抹。
并不敢去想象是什么情况下能把指痕那么用力的印在脚踝上。
等她把手脚都涂完了,又把秦甯身上的薄被掀到腰间,细肩的雪白睡裙,黑发披散在背上,她轻手轻脚把黑发一撩——
只看手臂和圆润肩膀,一点异样没有。
但发丝挡住的后颈一路蔓延到背上,全是淡淡红痕。
安沁脸上微红,垂下眼睫,这回也不惊讶了,只静静地涂抹**。
精油涂过的地方,柔嫩的雪白肌肤泛着薄薄的光。
不知不觉,她的手指也在背上挪移。
像是一支画笔,在雪白的画布上逡巡。
敏锐的艺术直觉能洞察人心,或透过创作,或透过细微的行为举止。
她从青年的一切举止来观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他身边的,爱护的人也是一面镜子,反射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痕迹烙在这种地方。
既不想让人看见,又要留下痕迹来。
留下痕迹的人真奇怪。
既不想让人看见,喜欢把自己的宝物藏着。
但他同时又意识着,保护着,爱护着,去尊重宝物的个人意志。
这两种心态是很矛盾的,纠结着——
他是怎么平衡这两种心态?
性格柔软的人,也像水一样,特别能入侵其他人的思绪行为。
她正往下细想,便听见外面的开门声。
安沁顿时跳起来,轻手轻脚给秦甯盖上被子,往外跑出去。
她脸上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
白未然刚进门,外套没脱,便看见安沁轻手轻脚的从主卧出来了,两人四目相对,她还一手比在嘴上,指了指卧房内,无声的唇语,示意他秦甯睡了,别吵醒她。
他不由得笑。
自那顿早餐以来,秦甯和安沁相处的是越发好了。
虽然他觉得这相处有点怪——
像是老佛爷和座下公公。
秦甯是个习惯被人讨好的,而安沁却是个极其需要讨好人的。
在卸下那层防御,安沁主动靠近后,这种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他在旁边看着怪,但又不好出言多说。
别人乐在其中的事情,只要不违反道德法律下限,那他也无从干涉。
他朝安沁点点头,正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水喝,嗖一声残影从面前飞过去。
好一招失传许久的移形换影。
定睛一看,安沁端着水杯站在他面前。
还是两手拿着的。
透明的水杯,纯净的冷水,里面放着一片柠檬。
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
“谢谢。”
这些日子来他也察觉到安沁的细心。
细心到一种令人很难想象的地步。
一般人的细心至多是记下其他人的行为举止,口味偏好。
但安沁除了展现的部分以外,连没展现的部分都能理解。
比如——他读过的书,安沁能一眼看出他最喜欢哪一本。
他当时很惊讶,问安沁是不是也读过这些。
因为两人看书的理念雷同才能精准无误的选上。
安沁却说她根本没看过。
她只需要透过跟人相处,或者看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就能轻易且全面地了解到对方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且能涵盖的范围不限于食衣住行。
惊人的天赋。
他想着,一边接过水杯。
安沁又绕到另一边去了,身影忙忙碌碌,她关掉煤气灶上的火,用湿抹布掀起厚厚的砂锅盖子,一股白雾蒸腾而起,鸡汤的浓香气味飘散。
这股香味填充整个空间,直让屋里温馨备至,让人不自主的放松下来。
她把色泽澄黄的鸡汤用个白瓷碗给盛出来,放在桌上,两手背在身后,又站到另一边去。
“宵夜。”她小声说,推推眼镜,满脸不好意思的朝他软和一笑,又把视线低到地上去,只不时的用眼神偷觑白未然一眼。
白未然看着她的小眼神,只能无奈微笑以对。
那天早餐后,安沁把三餐点心加宵夜的活儿全包揽过去。
他旁敲侧击提了一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安沁当即小脸发白,像脱了水的花。
直让他有点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