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还算是她的恩人。
立于二楼,居高临下的秦甯,闻言慢条斯理地眯起猫儿眼。
白未然从旁边看,微微一笑。
刚才没人看见,秦甯暴脾气,一派火急火燎要冲上去给人两巴掌。
但到了该正经起来的时刻,秦甯又能妥妥的拿捏装起来。
把刚才那些藏不住的火气全压下去。
不过,他也很好奇秦甯要怎么做。
秦甯有她自己的作法,而且是他想不到的。
曹爽紧盯秦甯,眯起眼来。
不管对方怎么说,他都能把这顶帽子扣死在安沁头上。
秦甯想替安沁辩驳没有,那他就说秦甯被骗了,自己认识安沁更久,对安沁的了解比她更多。
秦甯不辩驳更好,她信了,金主不支持,安沁也就凉了。
安沁活该这么一个结局。
一切尽在掌握中。
万众瞩目,屏息以待,所有人目光集中在秦甯身上。
她垂下眼睫,像是在享受众人目光,甚至还能分神对白未然笑了笑。
那笑中有一丝【看我表演】的洋洋得意。
她慢悠悠的回了一句。
“……确实,她卖了。”
白未然:…………?
曹爽:…………!?
众人:………………!!?
见过别人上赶着澄清,没见过上赶着入套。
秦甯石破天惊的发言,让现场众人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只有安沁是没惊讶的,她始终低着头,乖顺的,用一种全然信任的姿态聆听。
秦甯犹如一只逗弄猎物的小豹子,也不急着往下翻篇,悠然自得。
猫儿眼骨碌碌一转,笑容无预警的灿烂加深。
她伸出手,往下一指曹爽。
明明隔着老远距离,但因为秦甯气势倔傲,竟像是一指指到曹爽鼻头前般不客气。
“怎么,我承认她卖了,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难道你说的是谎话?你自己被我辩驳都心虚?”
曹爽被秦甯那句【没错,她卖了】,打的云里雾里的。
弄不清楚秦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是不管安沁做了什么,都要死保支持的意思?
但秦甯后两句质问又让他警觉过来,收敛脸上震惊,眼中暗光一闪
哦,原来是这样。
……她在诈自己?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安沁会做这种事。
不过换了方式在维护她而已。
很聪明,但很可惜,女人的智慧就这么一点。
自己比她还更聪明,他可不会上当,只要他咬死了这一污点,怎么辩驳都没用。
想到这里,他心下镇定,不慌不忙一笑。
“……我当然没说谎。”
“秦小姐知道,还能接受,这我无话可说,但这种人,一个会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我这是善意的提醒——你可要仔细想想了,这种人能做什么好的创作?更不敢想象,要让成千上万的人来看她的作品。”
曹爽说着,突然伸手一指旁边带着孩子的母亲。
“你瞧,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会来看画展。”
“这种品行,这种行为,这种人画的作品,给这么小的孩子看……潜移默化,我都不敢想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
那对被指到的母子吓了一跳,母亲忙弯腰把孩子抱在怀里。
当即现场带着孩子的父母神情都惊惶深思起来。
不少本来中立态度的群众,一下神色也有所动摇。
白未然一眼看去,不得不服曹爽这一手干得漂亮。
成人也许各有立场,不见得那么容易全盘接受曹爽的话。
但一旦扯上小孩,又纷纷都成了道德卫兵。
谁不想给孩子一个纯净的环境呢?
秦甯微微偏过头,看着曹爽,面露一种天真的疑惑。
“你说得有道理。”
竟是二次的附和了曹爽的话。
“……但如果是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帮她呢?”
“你觉得她品行有问题,你还说欣赏她的才华,想帮她奔走,这不是逻辑相悖吗?”
曹爽闻言,深深叹口气,反而露出一抹凄惶迷离的郁郁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