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

“娜娜真的在你身边吗？”

她问这话时，紧盯着白未然的神情像只全神贯注的猛兽，要找出哪怕是细如蛛丝的破绽来。

白未然只是笑一笑，并不正面回答，不紧不慢的说起旁的话题。

“她唱歌声波强的能震碎玻璃杯。”

“你以前给她做鸡蛋饼，结果面放得太多，火开的太大，给她做了一份外焦里生的鸡蛋饼，外含致癌物质，内有沙门氏菌，但她还是咽下去了。”

“她讨厌写数学作业，小学时的数学作业都是你给她做的。”

“她十一岁生日时，你给她送的礼物是星星形状的项链——你将会成为明星。”

“娜娜还很喜欢看惊悚片，最喜欢的一部是《午夜来的陌生女人》。”

一桩桩一件件，小希的阴沉眼里又有了光。

人的语言能骗人，但相处过的细节骗不了人。

当白未然说到小希第一次来例假，独自躲在厕所里惶恐不知所措时，小希满脸通红的喊停。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她满脸通红的小声嘀咕一句。

“她真是个大嘴巴，什么话都往外说。”

小希抱怨，嘴角却扬起笑容。

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娜娜确实一直在身边。

她拿着小球，在手心摩挲，看了又看——

“威廉先生，其实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所以娜娜死的时候，我好痛苦，但是我又很卑鄙的庆幸她死了，因为从那天起，我再也不用担心娜娜交到比我更好的朋友了。”

白未然：……只能说病娇的逻辑某方面如出一辙。

旁边有动静，他往旁边一瞄，发现那个说要开关衣柜吓人一整晚的娜娜不知为何去而复返，正静静坐在他俩中间听着，手托着腮，宁静微笑，发现白未然在看她，娜娜还对他一脸得意。

“她总是担心娜娜变心，娜娜才不会变心呢！嘻嘻，但是担心娜娜变心的小希最可爱了——”

“娜娜我啊，喜欢这样的小希呢！拼命地朝娜娜伸出手来的小希。”

白未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确定这个任务只有一个病娇？

娜娜怕不是一个假乐天派隐藏病娇吧！？

小希喃喃往下说，很难得心平气和，主动和白未然敞开心灵。

不过白未然觉得她这话也不是给自己说的，是给旁边的娜娜说的。

“小希我啊，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喜欢娜娜，又想用娜娜喜欢的方式去喜欢娜娜。”

这个议题总是纷纷扰扰吵吵闹闹。

【喜欢一个人。】

到底该用自己想要的方法去喜欢，一句话：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还是该用对方想要的方式去喜欢？让对方顺心遂意。

有人说前者好，有人说后者好，但前后者都过于极端，而在一段关系中相处的人，是在这两端间不断动态挪移调整，寻找让彼此都能接受的平衡状态。

“娜娜去世，我又悲伤，又高兴，娜娜让小希可以永远喜欢她了，她完成了我心里最卑劣的想法；所以我也决定要成为偶像，我要走娜娜没走完的路，我知道，我站在舞台上，娜娜一定很高兴，我要用娜娜喜欢的方式去完成她的期待——”

这就是病娇少女选择走上偶像之路的心路历程。

有点自私，又有点温暖可爱。

白未然不由得笑起来。

“这不是很棒吗？”他说。

“我认为你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恭喜。”

小希和白未然四目相对，透过那张半哭半笑的面具，仿佛能看见白未然含笑的脸庞，粉毛少女一愣，眼泪冷不防汹涌而出。

不是斥责她心理阴暗，不是可怜她与娜娜天人永隔，不是鼓励她一定能成为明日之星，完成娜娜的遗愿。

【你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这个人可以了解她——

那瞬间的坦诚，直让人把心灵看的一片澄澈透亮。

小希捂着脸哭起来，娜娜大笑的去抱住她。

“娜娜不介意哦，就算小希说期待过娜娜死掉，但娜娜死掉也不是小希的错——以后也会在，一直都会在。”

两个粉毛少女，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白未然又看向天花板。

人老了，果然就变得容易感动。

××

虚拟主播项目人员聚集在秦甯的办公室外探头探脑，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低声交谈。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突发急病？”

最后所有人的问题集中攻击一个平头矮个子中年男人。

“老杨，你当时在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当时一转头就你俩，肯定发生了什么？”

“你看见她怎么了吗？”

老杨是负责动补的项目人员，个性正直憨厚，很受大家信赖，这会儿被众人逼问吓得两手猛摇，冷汗直流，慌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