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这样子的,谁都没法避免,这不是过错,也没什么所谓。
他一直都觉得,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毫无意义,他不需要这些虚伪的奉承,也不在意这些讥讽的笑声,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认输。
所以他这两年心安理得的呆在玄药山,即便是被人说是一蹶不振,说是走火入魔,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有人在乎,有人对他抱有期望,他不想回应这份期望的。
他坐在了论剑台下的位置,安静的等待抽签,顾渊就这么恍惚着发呆。
直到天色开始慢慢的黯淡下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终于听到了他的名字。
他的论剑,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场。
这论剑台下观赛的弟子已经走了大半,因为剩下的论剑并没有什么值得观摩的了,论剑台下的座位已经空了七七八八,顾渊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看见了还在台上的洛孤雪。
她并没有离开。
顾渊的眼眸,和她那清澈却微微带着些许冰冷的眼眸对视在了一起。
洛孤雪的眸子冷冷淡淡。
顾渊安静的望着她好久,最后,朝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下,很轻很轻,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坐在洛孤雪身边的宁清瑶,不露声色的将嘴里的棒棒糖给咬碎。
……
“孤雪姐姐,你怎么还不走?”宁清瑶忽然问洛孤雪。
“你又为何不走?”洛孤雪淡淡的回答。
“我对你们那个据说是废了的顾渊大师兄还挺好奇的。”宁清瑶慵懒的笑着。
“没什么好好奇的,他已经废了。”
“废了?不是据说只是气海破损,还能淬体吗?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再恢复吧?”
“心死了,那就什么都死了。”洛孤雪轻声说着。
她的口气似乎有些凉薄,更多的像是自嘲。
这两年其实她尽力做了很多事情,可顾渊始终都是那副不肯动弹的模样。
所以她没有了办法,她的期待一次次的落空,所以她努力劝告自己,不要再抱有期待。
原本顾渊的比赛应该在前面几场,可是洛孤雪想办法调换了顺序,让顾渊成为最后一个出场的。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现在也没有几个人了看到,认输以后,你就可以回玄药山上继续躺着了,你就不用在意那些人的讥讽了,反正你本来也不在意的吧?反正你本来也不在乎的吧?
是啊,你一直都是这样。
洛孤雪轻轻的咬着嘴唇,眸子望向那个缓慢走上台的背影。
顾渊站上了论剑台。
他对面的灵宗弟子,名字叫做李牧,修行的是剑道,元婴后期,这修为在灵宗里绝对算不上低,而他现在看向顾渊的眼神,倒是温和礼貌。
“顾师兄。”李牧朝着顾渊行礼。
顾渊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顾师兄还记得我吗?”
顾渊沉默了一下,好像他是有些印象的。
大概是害怕他不记得了,李牧有些尴尬的笑着,轻声说,“两年前顾师兄在灵宗的论剑大会上,与我论剑过一场,还教过我一些剑道,对我来说收获颇丰。”
“那挺好。”顾渊轻笑着回答。
“这场比试……顾师兄还想继续吗?”李牧礼貌的问他。
“嗯。”
顾渊缓缓的拿出了一把木剑来,“全力而为,是对对手的尊重。”
李牧沉默了一下,过了几秒钟,他重重点头,“我知道了,顾师兄。”
“如果接下来的论剑有机会的话,我会好好教训秦欢这家伙的。”他认真的说。
李牧也将自己的灵剑取了出来,长剑出鞘,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剑锋之上,折射起金光,他摆出了自己的起手式,而顾渊静默的站在原地,手握木剑。
洛孤雪有些困惑的看向顾渊。
他原本以为顾渊会认输,可现在他拿出了一把木剑。
顾渊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任何的剑法,灵宗的那些剑法,他也都曾经看过一眼,看过一眼以后,就没有了太多的兴趣,学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多年前他闻名灵宗的,是那套叫做鱼龙舞的自创剑法。
顾渊并没有足够支撑他撑起护体灵气的那么多灵气,但他的剑刃之上。
此刻却包裹满了灵气,于是那把木剑闪烁起淡蓝色的光晕,他往前踏出一步,挥剑。
剑光错落,论剑台上,两人身影翩跹,灵气的光芒交汇碰撞,二十六个回合以后,李牧抬起头,眼眸惊愕的望向顾渊。
先前的第二十六个回合,如果顾渊手中拿的是一把简单的精铁剑,都已经足够取走他的性命。
李牧明白,他是完完全全输在了剑术上,不是灵气,不是修为,就是剑术,他输的心甘情愿,佩服。